夏天听得有点神往,毕竟常年萦绕在六姐身上的气息只有烟味,不过他很快就想当然地在脑海里代入了陈谨——前阵子他从陈帆那儿拿了一张陈谨的旧照,之后一直放在钱夹里,好像平安符似的,时不常看看很能让他觉得心安。
他始终记得,很多年前,是凭借着早已过世了的陈谨的关系,他才得以顺利摆平一桩棘手的麻烦。
“等三月份,我再陪你来看咱妈。”夏天牵起高建峰的手说。
对于高建峰而言,也许成就、事业都是不足道的,能够心满意足的把爱人介绍给妈妈,才算是了却了长久以来的一桩心愿。
墓碑上的母亲看着他们,目光中含笑。
头顶阳光温暖,天高云淡。
没过多久便到年关,有老高坐镇,高建峰自然得回家,夏天也没有借口和他一起过年三十。说起来,多少还有点尴尬——陈帆原以为他要和高建峰守岁,还特别善解人意地叮嘱他初二回家吃饭,夏天当时吐槽过这日子挑得像是回娘家,可现如今呢,自己却无处可去了,只能一个人呆在家看春晚。
七点钟不到,夏总就不甘心上了,开着车在空旷的大街上闲晃荡,不知不觉地,又像很多年一样,晃荡进了军区大院,高建峰家楼下。
正自惆怅,该想什么辙才能成功溜进老高家蹭饭,高建峰的电话就适时地打进来了。
“啊,什么?你在外头呢?和平路?呦,那不是离我这儿挺近的嘛,干脆过来吃饭吧。”
夏天一声没来得及吭,就只听见对方一迭声地自说自话。
“夏天啊?那让他来吧。”这是李亚男在帮腔。
“离得近,叫他过来一块吃饭。”这是高克艰“不明真相”的热情邀约。
夏天抿嘴笑着,高同学还是很机智的嘛,就这么哄骗得老高亲口邀请自己上门了,啧啧,也是用心良苦啊。
去了人家家,夏天可是不闲着,充分发挥上门女婿的自觉,一个人就撑起了一台包饺子大戏。李亚男话虽不多,但都看在眼里,对他温和地笑笑,颇有几分长辈关爱晚辈的慈祥。
夏大厨如今技艺愈发Jing进,饺子端上桌,光闻着已让人食指大动。这厢大家坐定,还没开动,老高突然冲高建峰来了一句:“你今天跑步了吗?”
大伙全都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又错乱了!老高以为高建峰还在上学,每天晚上都要去Cao场跑圈。
高志远顿感无奈:“爸,我哥都………”
“跑啊,等会儿就去,”高建峰轻轻摇头,示意高志远不必反驳,“您先让我把饭吃了吧。”
“嗯,吃饭、吃饭,”老高大手一挥,看向桌上唯一的“客人”,“来来,夏天吃饺子,你阿姨包的,三鲜和白菜两种馅。”
得,劳动果实就这么被窃取了,夏天赶紧笑着应了声好。吃完饭,老高却一句不提跑步的事了,反倒问起夏天的工作,显见着记忆又莫名其妙地跑回了这一年份。
春晚那些歌舞升平,老干部看得颇为意兴阑珊,习惯了规律作息,一到九点钟,老高就自觉地站起身跟大家说他要去睡了。
“夏天啊,”老高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外头好像下雪了,路上滑,你晚上别走了,让建峰给你收拾个屋子,住下吧。”
话说完,高建峰、高志远、夏天六只眼睛一起齐齐看向他。
老高不以为意,摆出一家之主的气势问:“怎么了,他以前不就住过吗?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高建峰忙答应,一面舔着唇笑看夏天。
至于屋子嘛,还收拾个鬼啊,当然是直接睡在高建峰的卧房里,那些家具陈设和以前比都变化不大,夏天洗完澡进去,见高建峰站在窗边,正开着窗子抽烟。
他走过去,有些奇怪地问:“我没在你们家留宿过啊,除了那次爬阁楼,所以爸是怎么知道的?”
高建峰耸耸肩,伸臂一下子搂住他,“老干部虚虚实实,谁都闹不明白他。”
也是,老高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兴许在似是而非间,也就默许了他们的关系呢?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二字。
高建峰长出一口气:“你说,他还能好吗?”
夏天不想打击他,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估计够呛,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他会越来越糊涂。”
高建峰沉默片刻:“我想……”
夏天没等他说完,即刻点头:“搬回来吧,我可以来看你,实在太想了偷偷留宿也行,反正你们家墙好爬。”
高建峰转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笑意渐渐漫上眉梢眼角,“我上辈子应该做了不少好事吧,所以才遇上你。”
夏天绷着嘴角,哦了一声:“这话说的,还是以自夸为主啊?”
高建峰一笑,把人搂得更紧些,“天哥,我会争取的,让你早点能堂而皇之搬进来住。”
“不急,别刺激咱爸,你也说他难得糊涂了。”夏天真心实意地说,“多陪陪他吧,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