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有时你觉得他可能看不起你。当然这只是你的直觉,他并没有言语表现出轻蔑。
预备役之间严禁争吵和斗殴,不能说脏话,也不能说带有污蔑和诬陷性质的话。所以不是你过于敏感,而是需要很敏感,才能推测出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
你敏感地认为他不喜欢你,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
所以,你并不是第一次跑到导师安德烈的办公室,向他请教问题。安德烈人很好,起码是你认为修道院里面最和蔼的人。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体罚预备役,或是无缘无故地克扣考核成绩。
只是那天,是个意外。就像老神父告诉你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有另一面。你看到了安德烈的另一面。
安德烈的房门是虚掩着的,你正准备推开门时,听到里面细微的声音。
像是无法呼吸时的声音,但是又不像是。
艾伯特几乎全`裸地跪在地面上。安德烈的额头上都是汗,这个小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味道。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撞见了禁忌的事情。
如果你足够聪明,你会带着执法者直接把他们从小房间里面抓走,然后就不用担心这个月的考核成绩。如果你没有那么聪明,你就慌慌张张地跑到了修女玛莎的面前,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狐狸,带着猎狗抓住了两只兔子,让猎狗得到猎人奖赏,而你从猎狗那里得到一些好处。
但是你想要做一件好事。是在你浅显的认知下,所谓的“好事”。
你单独地找到了艾伯特,你把寝室的门锁上,合上了窗户,在密闭的屋子里,劝诫这个有些高傲的男孩不要再犯错下去。
艾伯特脸色苍白地解释,有次他的考核成绩很糟糕,所以请求导师安德烈。他把脸埋在手心里,他说他太害怕了。
男孩失去了高傲,泪水顺着指缝滴在了地上。
你看到他哭了,便认为他知错了。
你也有些心酸,因为你也有过为考核成绩而担惊受怕的经历,于是你给了他一个拥抱。
但是艾伯特想要的不是拥抱,他也不是因为后悔而哭泣。
你犯了一个错误,你试图去帮助一个你并不了解的人。
如果你了解艾伯特的为人,你就知道当面和他摊牌的方式,并不能帮助他。如果想要帮助艾伯特,应该拿起鞭子和戒尺,用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知错悔改。
鞭子和戒尺总是好用的。
艾伯特向你发誓,他不会再去找安德烈,也哀求你不要说出去。
你把谎言当做是真话,开心地把虚伪的承诺当做被子盖在身上,头枕在自己的盲目和轻信上,安然入睡。
所以这件事没有处理妥当的间接后果,在时间的慢慢推进和天气变暖,终于有些人再也无法藏住衣服下面隐藏的罪迹。
你痛恨瘟疫,瘟疫夺走了你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它们是长着恶魔脸的蝴蝶,飞来飞去,把疾病种入健康人的体内,让他们生病虚弱,然后把人们的Jing气取走,不断地繁衍。
有些时候,瘟疫是不请自来的,有些时候,却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错过了最开始的时候,一下子爆发。
艾伯特的病情很严重,他全身皮肤惨不容睹,密密麻麻的红斑已经把他变得面目全非,他看上去像是一头“地狱种”。
你只能用“地狱种”来形容艾伯特的模样。
安德烈在内,一共三位导师也病倒了,还有数十位预备役,也没法分清哪些人是因为性`交而感染,哪些人是接触感染了。
还有与感染者有近距离接触的预备役全被隔离在了地下室里面,你作了一个修改,不能说是隔离,应该用“关”这个词。
你们被关在地下室里面,而地下室像是地狱。
地下室原本是储物室,放置一些陈旧的桌椅之类。现在这些桌椅被当做是木柴,来焚烧那些带着疾病的尸体。所以地下室里面空旷旷的,什么都没有。
你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面,有些孩子也坐在地上,有些躺在地上。每天会有人送饭下来,更换尿桶,再把一些发病的孩子带出去。
地下室的空气是浑浊难闻的,混杂着尿sao味和霉味。你们待在地下室里面,无法区分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在漫长的煎熬中,祈祷自己不要被感染了。
你尽量让自己坚强起来。
开始还是可以点蜡烛的,但是后来蜡烛烧光了,就再没有了亮光。眼睛就没有用处了,闭上眼和睁开眼都是一片漆黑。
你听到有人在哭,哭声很压抑,但是黑暗是极好的遮掩,于是那人渐渐放开,变成了嚎啕大哭。一个人的哭泣变成了几个人,接着你也哭了。
这很丢脸,你已经十七岁了,再过一年就成年了,还边哭边打嗝。
你们被放出来时,外面的阳光也让你们不断地流泪。
7
你二十岁时,完成了中级的课程,那时完成中级课程的预备役只有数十人。
修道院的人数一直是浮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