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
整个世界静寂得仿佛死去了一般,万事万物杳无声息,厚重的积雪覆盖在广袤平坦的大地上,一条绵长的公路将其划为两半,无论哪一半都是同样的风景:脏灰色的天空飘下纷飞落雪,雪地一眼望不到头,连地平线都是白色的。
机械轰鸣,一辆黑色摩托车在公路上疾驰而过。
因有屏障魔法的保护,风雪并未在摩托上留下痕迹。驾车男子身着黑色高领防寒衣,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他有型的身躯,其外还套着一件厚重的长款外套。外套敞开未扣,但在呼啸的烈风当中没有过度翻飞。
一双手一直扣在男人的腰上,忽然,手指动了动。
乔里醒了。
梦里他还在家乡的森林中,清新幽静,花草繁茂,空气里还有小Jing灵在舞动。他握着爸爸的手,跳过凸起的树根,问哪一只小Jing灵是他的。
爸爸还未回答他就醒了过来,眼前是一片黑暗,但萦绕着他熟悉的味道。他意识朦胧地发了会儿呆,抬起头来,发现半边脸都被压麻了。他含糊咕哝着舔舔嘴唇,身体温暖得有些燥热,想喝水,便用额头蹭蹭爸爸的背:醒啦。
一只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背,无形的禁制从他环着爸爸腰的手臂上消失了。
乔里扭扭半酸的肩膀,眼眸微阖,慢吞吞地从爸爸的外套下钻出去。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却被白雪刺到了眼睛。他软糯地“哎呀”一声,闭上眼,一只手抓着爸爸的衣服,一只手背遮挡眼皮,等稍微适应了才放下。
视线聚焦,乔里不禁张大眼睛。
魔法之外,雪花漫天纷飞,甚至在大地上盖上了一层雪做的棉被。
乔里生长在南国,雪之于他是一种新奇的东西,这种景象更是难得一见。他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东张西望,又抬头向后仰着看天。
“爸爸,下雪了!”
寂静雪原似乎被他一声喊活了过来,雪风刮过,雪花近在咫尺,乔里觉得它们像是另一种Jing灵,在灰蒙蒙的天空中也能飞舞出漂亮的弧线。于是他伸出一只手想去感受,到底有多冰呢?
“乔里,坐好。”莱昂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乔里连忙收回手,抱住爸爸的腰,粉嫩的小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他这才发现自己换上了一身保暖冬衣,大概是路上他睡着以后爸爸给他换的,不过其实外面一点都不冷。他从后箱的背包里拿出水喝,依依不舍地将雪景印在心中,然后钻进爸爸外套里。
少了一层衣服抱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他贴在爸爸背上,深吸一口熟悉的成熟味道,身体渐渐发软。
没办法,对现在的他来说,惊喜也是一件耗费Jing力的事。
尤其当他没“吃饱”的时候。
摩托疾行了十多分钟,前方出现岔口。路标显示再直行两百公里就是他们目的地乌堪那市,天色尚早,保持速度前行约摸晚上就能到,但乔里忍不了那么久。莱昂驾驶着摩托右转,行驶了十五公里到达最近的小镇。
这座被大雪覆盖的小镇规模不大,房子都保持着乌堪那一带木质外表的建筑风格,每家每户的房顶上都堆积着厚厚的一层雪。街道上人烟稀少,偶有行人都裹着厚重的棉衣,无心在意他人。摩托减速行驶了半圈,终于找到一间家庭旅馆。
莱昂在旅馆前停车,脱下外套罩到乔里身上,跨下摩托。发动机仍然阵阵低哮。
他抱了抱乔里,安慰道:“我很快回来。”
外套下的人点点头。
旅馆一楼是间乡村风格的酒吧,舒缓小调轻柔悦耳,角落零星坐着几位客人。门铃被推响,有人下意识循声抬头,视线一顿,随即用眼神示意同伴去看那个惹眼的陌生人。
来人的身量极高,防寒衣与作战裤也掩盖不了他Jing壮的体魄。他看起来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佣兵,又像一个饱经历练的战士,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压迫感十足。但当他走到吧台前,询问老板娘是否还有房间的时候,言行举止又像一个风流的老绅士。
老板娘是个年轻姑娘,在吧台后擦拭空杯,一开始漫不经心地说了声欢迎光临,并未没抬眼看人,直到人走近了才抬起头,顿时移不开眼睛。
来客相貌极为英俊,一头半长的金发随意散在肩上,胡须Jing心修剪成充满魅力的造型,气质成熟而沧桑。
老板娘一瞬间脸胀得通红:“有、有的,您要几间?”
“一间大床。另外有没有地方能停摩托车?”
老板娘手忙脚乱地找好芯片卡,在电脑上录入:“呃可以停在后院里,后院正好有雨棚,您开过去就是了。”
莱昂先付了一晚的钱,道谢后转身走出店外。
不一会儿,他单肩背着大包行李走进来,手中牵着一个明显穿着不合身外套的少年,并未理会老板娘探寻的目光,直接带少年上了楼。
旅馆内部也是木质结构,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嘎吱作响。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莱昂握着乔里暖洋洋的小手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