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4 Wan-Mao Loo</h1>
沈其增流连花丛,倒很少做护花使者。
是以在提着个行李箱,一路送着江莱上了楼,开了门,得到了站在玄关口的小姑娘一句“谢谢沈叔叔”时,莫名地荒唐而奇妙。
江莱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挂上十分礼节的笑容,一副送客表情。
沈其增却浑像看不懂眼色了一般,反而向前进了一步,一手握住了行李杆,另一只手扬起,越过江莱的肩膀,就向她身后墙壁撑去。堪堪擦过耳垂,一点碎发被刮到耳后。
整个动作异常缓慢,沈其增盯住江莱似乎凝住的神情,随着贴近也越来越观察到对方细微的变化。
先是蹙了下眉,滞了几秒,垂下的双眼才慢慢抬起,现出那一双不含杂质的眼眸来。
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羞涩脸红,更没有恼羞成怒。
没有表情,一颗泪痣越发显出几分无动于衷的冷酷起来。
沈其增“变本加厉”,手指有意无意撩过她的马尾。
某个人影冷不防挤进脑海,江莱几乎想立刻扬手打掉那一张隐现的轻浮面孔,但想到面前真正站着的人与谢忝的关系,她将双手拢紧在身后,用笑意取代乖戾,单纯地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疑惑,问:“沈叔叔,您要干嘛?”
沈其增一顿,手指点上智能屏,“嘀”地一声,随着身体后撤,机械语音响起,刻意营造的暧昧氛围陡然烟消云散。
“开个总开关而已,别介意。”沈其增随意道,甩了甩手掩饰掉那一丝尴尬。
江莱没有说话。
沈其增也是深知自己试探不成,反而落了个坏印象。他不就此告辞,反而去拉开了落地窗帘,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边开电视屏幕边说道:“你是高二吧,今年该是十六?”
江莱只觉得厌烦。然而一些经历让她明白,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情绪还是少外露为妙。她摊开行李箱,回道:“十八了。”
沈其增倒是有些意外。对于早慧的天才来说太迟,矛盾的是,却远超同龄人的早熟。
也许真的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女孩罢了。
江莱翻遍了行李箱,也没有找到想要的那本习题集。仔细一想,才想到它昨晚被扫落在地,之后谢忝是收拾了。看样子是没装在她这里。她心头陡升一股躁意,耳边又持续传来沈其增似乎很不满意连着换台的噪音。她捏紧手指,一手抱着书本慢慢站了起来,状似自言自语,却用他能够听清的音量道:“沈叔叔这么年轻,在家里是排行老几呢……”
见对方疑心听错的眼神望过来,她又忙说道:“呀,我的意思是,沈叔叔您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
任凭谁被你认为是小孩的人暗讽了“你算老几”,都不会感到愉快。可沈其增却不得不压下去,说:“没——”转眼又想到家里那个多出来的人,还有她连带的麻烦事,皱了眉,说道:“有个妹妹。”
江莱“哦”了一声,瞧见了对方陷入心事不甚愉悦的面孔。像他这样的出身,兄弟姐妹间怎么可能没有龃龉。她笑了笑,说道:“那您一定是个好哥哥。”客套而已。
沈其增坐了会便走了。
江莱终于放松下来。她坐到沙发上,拿了遥控器便要随手摁掉,一句“Wan-Mao Loo”仿佛拥有了自主意识一样从一长串英文当中跳出来,蹿进她的耳朵。
她霍然抬眼,看向ye晶屏。
标准的英文播报夹着中文同声传译。
“今年7月,A国奥数总教练卢温茂带领国家队夺得了新一届世界奥林匹克竞赛冠军……”
短暂的介绍之后是当事人的一段采访。电视里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相貌平平,明显的亚裔面孔,却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背景很明显能看出是办公地点,光滑整洁的桌上却摆着几枚糖果。
一张脸正对屏幕,仿佛直直看着江莱:“……我还将在明年2月率领成员们继续参加罗马尼亚数学大师赛,期待各位到时候的Jing彩表现——”
声音被江莱狠狠按下的手掐断,遥控器被随手扔在地毯上。熄灭的屏幕黑漆漆的,映出正对它的江莱一张模糊扭曲的,面无表情的脸。
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阳光洋洋洒洒,透过拉开帘子的落地窗渗进来。她伸出的脚趾笼着点余晖,大半身子却落在Yin影里。
江莱不知枯坐了多久才站起身来,结果腿上一阵酸涩的麻意直窜,逼得她跪坐在地毯上。她勉力爬起,拉开了所有窗帘。空间瞬间被占满,她却感受不到分毫的暖意。
“Candy啊……”江莱想起邮件里永远是“My Candy”的开头,闭上了眼睛。
秋分往后,日子越过,天黑便越早。
谢忝从研究所出来,便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擦黑了。
几个朋友嚷着中午没吃好,商量着去续摊。
“谢忝,好不容易聚聚,来吧。”他嘴里应着,握着手机屏幕给江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