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中醒来,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布,惊疑不定。四周皆是荒山野岭,而自己正坐在一顶四抬轿子上。
轿夫抬着轿子快速移动,时不时还会回头看她一眼确认她是否还在。红叶在那间隙中瞥见……那些轿夫都没有脸。
果然……又是妖吗?
如果说第一次被掳走是害怕,那么第二次就变成愤怒了。
“你们是谁?”
轿夫不答,只是埋头赶路,不久前面出现一座宅院。这宅院倏然矗立在荒野中,四周杂草横生,连路都没有。
轿子直直冲着大门而去,就在红叶以为要撞上时,周身一轻,自己已经站在地上了,而先前的轿子,直直得穿门而过,消失不见了。
红叶转身就跑,脚被身边的枯藤缠住,动弹不得。
朱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团黑色的雾气缓缓飘来,烂了半截的脸隐在深处:“娘子。”
红叶喊道:“为什么是我?”
“进来吧,为夫细细与你说。”
那雾气越来越浓,红叶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已经到了屋内,红烛帐暖,铜镜里照映出一张又惊又怒的美艳脸旁。在她身后是一团黑色的浓雾。
“为夫前些天受了伤,元气大败,这不才想找人补补,快来,我们拜天地。”
红叶自然不会随了他,往门边退去,那弄雾一开始好整以暇,似乎十分享受红叶焦急但却无用的样子,末了才说:“娘子,良辰苦短,莫要再浪费时间了吧。”
说着便扑向了她。
火光中一道鬼影闪了出来,挡在红叶身前。
“酒吞的鬼息?”黑雾惊道:“你与酒吞什么关系。”
红叶呆呆的看着酒吞的幻影……这是在保护她?
黑雾笑道:“呵,不过酒吞自己都自身难保,他已经不是鬼王了。”虽然话这么说,但更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伸向红叶的手带着犹豫。
就在此刻,房门洞开,桌上红烛被风熄灭。虚空中出现一道鬼手,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黑雾生生地被嚼碎。
“正好当补身体。”话说到一半,嫌弃道:“真难吃啊。”
红叶向外望去,月影投在那人身上,看不清脸,但那周身萦绕的气场,让她不得不承认,那是酒吞。
兜兜转转又落到酒吞手中,红叶一时气闷,倒不像第一次那么怕他了。
“你怎么会在这?”红叶问。
“……不需要你管。”酒吞瞥她一眼:“跟上。”
说罢往前走去,红叶看看四周迅速衰败的房屋,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酒吞身后。
到了院内,借着月光她才发现酒吞看起来并不好,光裸的上身到处是伤,一道口子从胸口一直划到腰腹间,最严重的是他少了只右臂。
“怎么回事?”
酒吞脚步一顿,对盯着他的红叶不甚在意道:“被茨木折了。”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像是早已料到会这样。
“也罢,他想坐那个位子就给他坐好了。”
一出宅院,红叶就想跑了,酒吞在前面不冷不淡地说:“方圆百里全是妖,你想走便走吧。”
红叶:“那……你不能对我怎么样。”
酒吞回头看她,眸子里全是冷意:“你愿意跟就跟,不愿意就走。”
果然,红叶被他吓到了,酒吞转回身,默默叹气,自己果真跟他说的那样?不适合跟女孩相处?
鬼王宫,破败的王座上是一道孤寂的身影。茨木斜撑着下巴斜靠在椅子上,整个大殿已经被毁了大半。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一块石砖上,那石砖不过是众多中的一块,颜色也无甚特别,再普通不过了。
以前酒吞坐在这王位上的时候,他就站在那石砖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大天狗从暗处悄无声息地过来,对出神的茨木说:“吾王。”
吾王……曾经他也这么喊那个男人,跪在他脚边奢望他看自己一眼,尽管卑微,尽管不平等,他还是乐在其中。
直到红叶的出现,那个黑发的美丽少女,有着令妖物怦然心动的纯净眼神,一举一动都令酒吞深陷其中。
酒吞在上位惯了,根本不懂怎么讨好女孩,生硬地用自己那一套来对红叶,只有在偶尔喝醉酒时才会露出一丝柔情。
那是茨木从未感受过的。
他们两第一次争吵,非常厉害,接着是冷战,酒吞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甚至亲自提了酒来。
酒吞明明知道,他根本拒绝不了他,那晚他一边享受着美好的身体,一边悲凉地反思他们的关系。
明明那么近,却仿佛永远都进不了这个男人的心。
那个女人,凭什么。
“吾王,已有酒吞踪迹。”
茨木睁开眼,金色的瞳孔里是冷漠的笑意,他起身:“大天狗,你觉得这位子怎么样?”
“权利总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