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火劈柴,手里一闲下来,
便将娃娃抱到膝头上来玩骑马游戏。看着孩子那爬满泪痕的通红的小脸蛋儿上绽
出了无邪的笑容,铁牛便止不住地想:要是翠芬能生一个,哪怕是只青蛙也好哩!
表嫂做饭那个利落啊!一茬柴还没烧过,连饭带菜早出了锅。「吃咯!吃咯!」
铁牛哄喊一声,两个孩子便顾不着母亲的喝骂,像两头饿坏了的小虎犊子扑到桌
子上,风卷残云似的大吃起来。
「小户人家娃娃,一年没吃几回rou,让你看笑话哩!」表嫂尴尬地笑着说,
筷子却不敢去夹那香喷喷的rou片儿。
「俺小的时候,连rou长啥样儿都不知晓,比这还厉害些……」铁牛说的是实
话,莫说吃rou,那时节菜盆里漂点菜油星子就了不得了,见表嫂净吃素菜,便夹
了两大片rou递过去放在她碗里:「你也吃吃,你做出来的味儿,好着哩!」
表嫂羞涩地笑了一下,在rou片边上小小的咬了一口便放到了孩子的碗里,仍
旧去夹那素菜吃,两人的筷子尖儿冷不丁打在了一处,她缩回筷子来嗔怨地说:
「你咋也不吃哩?瞧不上俺的手艺?」
「不是!不是!俺来的时候吃过了,再吃,也吃不下的哩!」铁牛连忙摇着
头否认,其实,他何尝不想吃rou,但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心头酸的不
行,就算是山珍海味放在面前也不敢吃上一口的了。
表嫂哪能不知晓他的心思,心里感动,要哭出声来了:铁牛啊!要是俺不是
个遭人轻贱的寡妇,就是给你洒扫洗衣、生个娃娃,也不枉活了一世人啊!她心
头也知道,只要翠芬还在,想象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成真,永远不会!
这顿饭吃得逼任何时候都快、都干净,盛rou得那只碗底沾了油沫子,都被两
个孩子争抢去舔了净光。不管大人的世界过得多恓惶,孩子们只要不饿着,不管
天多冷,总忘不了一件事玩!两个孩子也不例外,吃完饭便蹦到院子里雪地里打
起雪仗来,天真的笑声诱发了铁牛的泯灭的童心,像个大孩子一样加入了他们的
「战斗」,在雪地里乐颠颠地奔跑着、投掷着、挨着打……很快,他便发现自己
身上流了不少热汗,而孩子的Jing力永远也使不完,只得撤退回屋里来。干干净净
的灶台,碗整整齐齐地堆码在碗笼子里,地上的灰土也扫刮了干净屋里却寻不见
表嫂的身影。
「嫂子!嫂子!俺回去哩……」铁牛扯开大嗓门喊了两声,也没人应声,难
道是出门去了,自己玩得太尽兴,没看见她穿过院子?他转身正要离开,心里却
有种说不出的失落牵住了他的脚步,「秀芹!秀芹……」他犹犹豫豫地低喊着。
「咳!咳!」两声清晰的咳嗽声,铁牛四下张望,寻不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
「俺在房间里,要睡一会儿哩!」表嫂的声音柔软而慵懒,从房间门口飘了出来,
飘到了他的耳朵眼里……大白天的,铁牛还没走,表嫂就要睡觉?猛然间,铁牛
捕捉到了那微妙的暗示至少他觉得是暗示,一时间热血直往脑袋上涌,昏头涨脑
地跨进了房间里。表嫂家的房间里四面都是残破的土墙,跟外间差不多亮敞,唯
有角落里的一笼布帐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此时正在不安地抖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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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铁牛粗声大气地嚷着,明明知晓表嫂就在布帐里,他也弄不清
楚自己为啥要这样嚷。他大踏步地走到床前,掀开布帐,表嫂像只受惊了兔子一
样缩在被子底下瑟瑟地发抖,只露出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来看他,眼神儿竟有些许
陌生。
铁牛二话不说,闷哼一声,往前一扑压在了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