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渐渐传到国内,到他父母耳中。
其实并不出奇,艺术家圈子里这种事甚至都算不上丑闻,有时候都可以当作名人轶事来处理。
可初夏的父母其实不算艺术家,他们顶多算是卖艺术的——还是卖别人眼中的艺术。
得知儿子搬出他们安排的住处,离开他们安排的语言学校,又和男人在一起,初夏父母怒了,长途电话打过来说你这样小心我们断你生活费。
初夏一梗脖:断就断。
嘴上说得潇洒,想到这样就是自己的父母,还是有点悲从中来,几天都心情不好。
Bernard见自己粉嫩的中国娃娃失了Jing神,也是大为心疼,又逗又哄又带人游玩,忽然想起一事,问初夏:“你搬来和我同住,如何?”
初夏惊讶:“同居?”
“是啊,总这么跑来跑去的也挺麻烦,不如一起住算了。我下班直接回家就能看到你,都方便不是吗?”Bernard说。
说得初夏颇为心动,两人平时总是腻在一起,初夏那房子本就只是个睡觉的旅馆一样。一起住的话,还可以省下居住成本……诶,不对。Bernard这房子就算一半租金,也比自己那小破屋的全部租金多得多吧。饭钱更是,虽然人尽皆知吃的人越多饭钱越省,但那是在相同生活标准前提下。
初夏于是拒绝:“不要。住不起。”
“谁要你花钱了?”Bernard低头凑到他脸前,“我就算再穷,也不缺你那点钱……”
可是他会感觉不太舒服,欲望这种东西是两个人的享受,没理由说就他该被包养状,又不是担负生儿育女职责的女性。
虽然如此,初夏毕竟很不擅长拒绝人,尤其是和Bernard这种关系,让他也有些无从拒绝起。最后,他还是点了头,把家搬到Bernard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可搬的,一点点行李外加他这个人而已。
分明感觉到管家的不悦视线,但他是和Bernard在交往,其他人可以无视。
如果三个月前有人跟他说他会和男人同居,他铁定瞪大眼睛问对方是不是神经错乱。
但是生活,往往更加的错乱,而且让人无法抵挡。
17
时间慢慢流逝,和Bernard在一起,初夏的法语自然得到长足进步。语言学校是注册了一年没错,课堂上那些却已经不在他话下。他上的反正也是一个野鸡学校,不太要求出勤率。初夏缺钱,干脆找了个中午的工作,逃课去打工。
人既然恋爱,很多事情就不能全由着自己。初夏知道Bernard性子,便不去打黑工,也不在他面前说自己逃课的事情——法国人在散漫之外,有时也是非常固执坚持原则的。
他并不想让睡在枕边的人看不起。尽管他知道,在门外楼下睡着的管家,已经很瞧不起他了。
但是关系是不同的。
初夏没有和其他人接近过,他总觉得像父母那样控制与强烈的人,会把孩子的朋友和配偶一起包办。不过到了国外,应该是鞭长莫及了吧。
第一次感觉到自由味道的初夏,顺便把这种快乐和Bernard直接联系起来。两人感情也便越来越好。
虽然说会有很多不同的生活习惯,有时也会有冲突,但一来初夏被父母压抑惯了,表面上看上去性格柔顺。另一方面,别说语言尚不太好的初夏,就算是Jing通外语的人,吵架的时候也会忍不住骂中文,正如半夜做梦说梦话一般。
Bernard是很会生活的人,初夏跟他跑了不知多少地方,可以说是开了眼界的土包子。当然,两人拥吻的镜头,也留在了各处。
日子就这样平静过去,平静而甜蜜。尽管有着种种波澜,也只是必要调料。
春天初夏去考法语,成绩尚可。然后申请大学。
虽然他口语已经很不错,毕竟考试主要是读写,而他底子并不厚,分数也谈不上很高。偏偏为了Bernard,他不能去巴黎之外的大学。
巴黎的大学申请起来非常诡异,有的时候招生老师看着材料顺眼就收了,不管条件如何。有的时候明明A条件比B好得多,偏偏A被拒B被招。这经常是一个运气问题。
初夏显然运气不佳。
“又是拒绝信。”初夏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拉着床单,“还让我附上两个回邮信封,结果只用到一个,居然还把另一个放到信封里退给我……”难道是让他明年省一个信封?
Bernard见他垂头丧气,便坐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别沮丧,明年再申请好了,你刚来一年多,又是换专业……”
“可是下一年的居留……”初夏郁闷,“还上语言去续吗?不想上那个野鸡了……”
本国人民Bernard当然无法理解初夏这种外来人口的辛苦,就像生活在土生土长的城市里的人不能领会当年的暂住证的意义一样——当然,后者比较好拿。不过前者是免费,且如果真的没有了被抓到,前者是不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