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里地喊了几句空洞口号。待球员们转过身准备上场时,教练面色蜡黄神情已濒临绝望。所有人似乎都有预感,这场球将要按照赛前传闻的比分程序走下去了,这其实就是一场“淘汰赛”。
贝嘉鸿列队时习惯性地落在队尾,不愿被旁人围观注视。周围人影憧憧,他仿佛就由着惯性被人推挤着、逼迫着往前走,除了两腿在动,整个人上半身和意识都里是呆若木鸡状态。这条通往球场的通道在他的意识里漆黑而寒冷,已经好多年了,他每一次踏上这条通道,都像是爬到冰河炼狱里滚一遭,那滋味难受而恐惧。
身后突然有人扯住他的手肘,将他从行尸走rou的步态中扯醒!
贝嘉鸿一回头,眼角余光闪过飘飞的马尾发梢。他猝不及防就被拽进走廊拐角的杂货间!
黑暗逼仄的小杂货间里硬塞进两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一下子就陷入几乎头顶头胸贴胸的局促状态,尽管双方都不太情愿这样的身体接触——本来也不熟么。
眼前人容貌和气场都是咄咄逼人,浅绿色双眸拥有能够攫取周围意识的强大吸引力,让贝嘉鸿吃惊,对这样的仓促会面毫无预料。凌河凭借棒球帽沿遮脸,帽子后面垂下修长一束发辫。两人当然互相认识对方的脸,多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心理上都在刻意回避一切不体面、不开心的回忆。
凌河开门见山:“嘉鸿,那位庭爷现在在哪?”
贝嘉鸿木然摇头:“我不知道。”
凌河用手一指外面,厉声说:“警方的布控和眼线早已经将这里包围,外面就是天罗地网,今晚一定将人抓捕到案,你说出来,古耀庭到底藏在哪?!”
贝嘉鸿迟疑了半秒:“他肯定在球场附近盯着我,但是看台那么大,我真不知道他躲哪了!”
凌河点头信了这人,随即斩钉截铁道:“这场球你不准输掉,你下半场上去把比分扳回来!”
凌河就是在下命令,口吻不容置喙。一个逼他乌龙,另一个让他扳平,贝嘉鸿简直想要喷凌河一脸心头血!
贝嘉鸿睫毛还沾染着淋漓的汗水,没好气地喘息道:“扳回来?你忒么当韩国队是柿子队吗?!”
他本能意识上就不想见到凌河,他不愿接触任何知道他底细的人,这都是在揭开他已经凝成黑色血痂的旧创,再给他逼出一道一道新鲜的血。而他眼中的凌河,确实就像站在外围云端高高在上的位置,肆无忌惮地鄙夷着他,那种强烈的优越感剥离着他脸上最后一层尊严。
“比分因为你而落后,上半场那个单刀你为什么故意不进?你不扳回来谁扳得回来?”凌河一句话把贝嘉鸿堵得说不出话。
贝嘉鸿唇齿翳动,突然低吼:“妈的,我不按照他说得去做被砍死的人是我又不会是你!陷在这摊烂泥塘里满身污秽肮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他妈的没事儿人一样你有什么资格指摘我?”
“你想要永远陷在这摊烂泥塘里吗?
“你很享受满身污秽肮脏吗?
“你不想永远离开这里吗?”凌河仿佛能透视他的心。
贝嘉鸿怒不可遏却又语塞无言,那一刻眼底被逼出shi润。他还是头一回领教凌公子的凶狠,就没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死不了。”凌河同样胸口起伏爆出喘息,在黑暗中容色发出冷调光泽,胸有成竹甚至带有天然的冷酷,“你就按我说的做,你死不了,你那位坐在看台上的‘好朋友’也不会有事。”
贝嘉鸿无言。他再次猝不及防之间被凌河按住肩膀,两人体温相贴,凌河突然凑近他耳朵。
“你别这么害怕,别脆弱,坚强点。我教给你今晚你怎样离开球场……”凌河低声为小贝出谋划策,细致叮嘱了他一番话。
……
下半场比赛一开场,形势已是急转而下。
国家队假若能守住二十分钟不丢球都是运气造化,球门在对手狂轰滥炸之下已是左支右绌岌岌可危。客队声势大振,嚣张地冲击着中国队风雨飘摇的球门。薛队长这时看不下去了,赶紧换边儿,跑到另一侧去“守”韩国队球门。
看台上许多球迷眼含悲意。网上这时开始舆论爆发之前的垫场预演,“中国队这场输定了,比分绝不止0:1!”
大量帖子倒灌着涌入社交平台,澎湃的舆情就像临湾码头上突然涨chao泛滥的海水,带着咸涩浓腥气味迅速推向高/chao。
“假球!开赛前就知道是0:3!!”
“高丽棒子已将萨/德推进到我边境线今夜大沽口沦陷这是举国耻辱!!”
“小贝今天完全发挥失常单刀球都不进!据说赛前彻夜不归纵/欲过度临场能不腿软吗!简直就是垃圾!!”
贝嘉鸿在前场一触球就陷入对方围攻,他在一段时间里陷入恍惚状态,不停地回忆,仿佛滞留在记忆中的某一段时光里,在这块令他窒息的泥沼中挣扎。
他一辈子不愿再回到这座球场,不愿踏上这块草坪。草坪上有一层淡淡的血光,陈年的血浸没在草根和土层中,让整座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