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寒意深入肺腑,可她却在近乎悲泣的慨叹中发出一种几乎称得上是愉悦的隐约颤音。
她不想睡。
可她到底是为什么不想睡呢?
由极致冷所导致的短暂的极致热,从极致的战栗与沉重中爆发而出的极致之欢愉窃喜,纵然司徒绫极力否认这点,但她还是忍不住因司徒锦对她的感情而心生喜悦。无论灌入到身体内的水再怎样使她痛苦,固然司徒锦予以她的压力就如同万顷海域般深宏,可那灭顶的沉重终究是强制性的成为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啊。”黑发少女蜷缩在少年的怀中似是满足的吐出叹息。
她的表情净若霰雪,沉静而又绮丽,就像是一棵高耸的树深植在司徒绫的意识中。转瞬的喜悦拨动着她的心弦,然而她却在满足的叹息中发出一种濒乎惶惑的哀恸余音。
司徒绫最不愿意承认也最不可能相信的一种情况则是:
除了攸关继承人问题的目的以外,她哥哥是因为她的关系才会向她周围的其他人下手。
——可这恰恰是司徒锦除了继承人问题以外最重要的目的。
等到少女终于平稳的入睡以后,原本一直像是睡得很熟的司徒锦冷不防地动了动他毫无感觉的胳膊。他其实睡得并不如他所表现得那么熟,甚至是在黑发少女唉声叹气的时候就已经迷迷糊糊的有了苏醒的迹象。只是他很珍惜能与她同床共枕的感觉,亦少有的愿意赖床就为了可以继续维持这份得来不易的亲昵。
被少女充作枕头的手臂慢慢进入麻痒阶段,可司徒锦却反而在不扰醒她的情况下牢牢的捏住了她背后的长发。
“为什么会哭呢?”
他摸着她隐隐发红的眼角。
实际上,从他把她叫起来用早餐时他就已经察觉到她刚才应该是有偷偷哭过的事实,不过他的妹妹向来很是要强,既然她表现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他自然也不会在两人初步和解的当下主动去踩她的地雷。何况即使她不说,他多少也能猜测到她到底还是在为了Facebook上的事情而生气和伤心。
黑发少年轻轻的啜吻着她的眼角。
他的舌头舔过少女稍显红肿的眼睛,在眼皮和眼睑处小心的游移,似是猫梳理着毛发般一点一点的舐啧着她的眼睫,又在她的眼尾处充满隐晦的缓缓戳刺。
“为什么会哭呢?为了什么哭呢?为了谁哭呢?”
尽管心里面已经生出了大致的猜测,可他仍然是兀自关心的询问着她,言语中甚至带着点不快的情绪,仿若已经睡着的她能够突然醒过来并且对此做出回答。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她的欲望以前——
最初,他只是不能接受有人能够比他更多的占据着她的注意力。
小时候的司徒绫娇娇软软,总是像他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叫他“哥哥”,他本来甚至有些烦她,幼稚的他更是一度将父母对于他的不闻不问尽数归结于她……况且自从她来到祖宅以后,就连平时对他很严厉的祖父也会在她面前变得稍微温和起来,不止是经常当着他的面将她抱在膝盖上任她撒娇、喂她吃饭,还曾千方百计的哄她笑。
可或许是出于同病相连的缘故吧?
血缘的天性致使她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渴望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的关爱,即便他私下里对她非常冷淡,但她依然能够腆着脸不时地凑到他跟前卖蠢,不依不饶偏又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整日里做出一派无辜到极点的样貌,哪怕是由于他受到了别人的欺负也一直都乖巧的忍着泪,无怨无悔也没曾想着要与其他人告状,简直就像是一条总爱围着他打转却又怎么都踹不走的狗。
谁想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倒是让她把小时候的仇全都报了回来,尽管当时尚还懵懂年幼的她压根不可能知道他曾是怎么看待她、应付她,乃至是暗里地借着别人的手悄悄的折腾她……
他一度相当的嫉妒她。
然而等他真正发现父母并非如他所想的疼宠她时,在幸灾乐祸的情绪还未彻底成形之余,他便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潜移默化中养成了长久观察她的习惯。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在自己心底里默默滋长着并且蠢蠢欲动的感触叫做心软,只是通过观察相当清楚的了解到这样两个事实:第一,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妹妹;第二,这么蠢的妹妹若是一旦咬定了谁,那恐怕是到死也不肯轻易松口的。
席家与司徒家同为富贵人家,交情自祖父辈伊始,又起于微末,后来虽是走了不同的发迹路子,现今的发展领域也各不相同,但根基却同样都是建立于Z市,上层圈子说小不小,平时的社交往来多有交集,同龄人之间自是也免不了相互混个脸熟。
与其他人的家里面相比,席远寒自小就特别招人恨,同龄人中向来比较能站得住脚的那些一直不乐意买他的帐,剩下的不是跟风就是巴结,倒也不是说家境稍微弱势的里面就没有刺头,但这些说穿了其实也只是小孩子的羡慕嫉妒恨在作祟,对方的性格本来就偏于霸道是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