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回答是推开了任曦,低着头,语气平静又残忍,“做兄弟也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任曦的脸色僵硬下来,扶着他的肩膀的手也慢慢滑落,经过他的上臂,小臂,到他的手指,两个人的手都是抖的,根本握不住,最后彻底的分离开来。
任曦这天晚上没有再对林辰说过话,但是王nainai有什么动静的话,他几乎是抢在林辰前面先反应,动作温柔细致,只是一张脸暗沉到不行。
两个人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眼睛下面都是黑的,脸色也苍白。王nainai的女儿冉阿姨内疚的要命,她带来了早餐,微笑道:“你们先吃早餐吧,吃过了再回去。”
两兄弟都没什么胃口,林辰强撑着吃了一点,任曦几乎没动,回去时坐在出租车上,任曦的脸也望着窗外,一直没看他。林辰心里记挂着王nainai,也没心思去哄他。
何况要怎么哄?
难道真的跟他乱lun一辈子吗?他的身体已经是这个样子,一辈子孤独平庸的度过就可以了,怎么能拖累弟弟?
任曦又高大又帅气,脑子又灵光,性格阳光,跟他完全不一致,他完全有一个更好更广阔的人生,林辰并不想当成他的绊脚石。
最主要的是,父母会怎么看待他们?
任曦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他并没有。
他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凭这样的身躯,可以像爸爸一样,找到一个跟任爸爸一般对他无比宠溺的人,什么都愿意爱护包容他的人,不计较他的任何缺陷。
但这一切在知道自己心里那个人是任曦的那一天开始,他便不再心存幻想。
那个人是谁都好,独独不能是任曦。
王nainai并没有熬过年关,在离过年还有一周的时候,她就与世长辞了。
那一天大家几乎也有预感,王nainai的Jing神头突然好了起来,拉着林辰聊了一阵,又突然想起自己最喜欢的那身墨绿色的旗袍,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囝囝,你去帮我把衣服取来,我要换上,还有我最爱的簪子。”
隔了几十年,冉阿姨对她的东西并没有那么熟悉,并不知道她说的最爱的簪子是哪一支,林辰便站了起来,“阿姨,我去拿吧,您在这守着nainai。”
“好。”冉阿姨有些感激的看着他,艾文也走了过来,“小辰,我陪你一起去。”
林辰点点头,任曦往这边看了看,抿了抿唇,到底没说话。
王nainaiJing神头算好,看到任曦,招手叫他过来。任曦坐在她的病床边,努力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nainai。”
他小时候总跟着哥哥一起去王nainai家玩,所以对她也极为熟悉,只是跟她的感情不如林辰来的深。王nainai轻轻握住他的手,面容慈祥的看着他,“小曦,以后小辰就托你照顾啦。”
任曦心尖一颤,喉咙发苦,想说哥哥并不愿意被他照顾,但看着老人浑浊的有些涣散的眼神,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放心吧,nainai,我一定会把他照顾好的,照顾他一辈子。”
“嗯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小辰了小辰”她慢慢念叨着这个名字,一会儿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任曦和冉阿姨只当她是睡着了,还是一会儿后觉得不太对劲,任曦慌乱的去叫医生,等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已经确定了王nainai已经停止心跳的事实。
而彼时,林辰正好拿着王nainai平常最爱穿的那件旗袍和她最喜欢的碧玉簪子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身形一晃,要不是任曦眼疾手快的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他非要摔倒在地上不可。
林建宝和任晨阳接到消息也匆匆赶了来,冉阿姨年纪已经有了六十多岁,艾文又是外国人,很多事不太懂,大部分的事都是任晨阳和林建宝在处理,火化、买骨灰盒、墓地等等事宜,都要赶在年关前办完。
林辰受的打击很大,即使他出生的时候,这个老人年纪已经快七十岁了,能陪他二十多年算是非常大的福分,但对于她的离去,他还是难受不已,几天下来都没有什么Jing神,脸色憔悴,短短一段时间就瘦了很多。
王nainai下葬的时候,林建宝跟丈夫和两个儿子都一起行了跪拜的礼,有了二十多年的相交,他们早已变成了一家人。
冉阿姨和艾文想赶在过年前离开,买的正是年三十的机票,他们在二十九那天来了林家,冉阿姨从包里掏出好几份文件,推给林辰,“小辰,你签一下字吧。”
林辰愣了愣,“什么?”
“我妈妈早早就备好了遗嘱,把她遗产中的一部分赠给你。”冉阿姨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就是她房间里的一切东西,包括那套房子,全部留给了你。”
林辰一愣,还未回答,林建宝已经道:“姐,这个东西这么贵重,我们小辰不能要。”
王nainai的存款算不上多,但她的书房里几乎都是宝贝,绝版的书,还有各种同好赠与的书法绘画作品,以及年轻时候收集的一些古董,有好些东西放到今日来说,价值都不菲。就连那套房子,现在也处在黄金地带,一直说要拆迁的,如果真的拆迁,那将是一大笔补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