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是什么来头,只听姚文川十分恭敬地称呼他——韶大人。”
闻守绎猛地睁了睁眼,眸色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Jing光。
“韶……大人?”他玩味着这个称呼,“该不会……是我想到的那个人吧?”
“听那邻居说,当时两家孩子都还在牙牙学语的年龄,他们便有了定娃娃亲的意思。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姚家突然举家搬迁,不知去向,而那位韶大人一家也不曾出现过了。再后来,他们听说姚文川高升,家中独女满十六岁时出嫁,但夫家却并非姓韶。”
闻守绎觉得自己需要慢慢消化这件事,于是摆了摆手,遣退了那人。
“原来……姚文川与韶甘柏,竟是故交?”闻守绎站起身,慢慢踱了几步,“那么韶宁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脸色却渐渐沉郁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敲门而入:“大人,御史大夫姚大人送来请帖,邀大人过府一叙。”
闻守绎接过管家手中的请帖,面无表情地凝视了半晌,突然冷冷一笑:“我才刚动了调查他的念头,他便做好了正面回击的准备……这姚文川,以前当真是我小瞧了他。”
当日傍晚,闻守绎应邀来到姚府大门外,才刚落轿,便受到了恭候在门口的姚府管家的热情接待。
“姚大人这场面,撑得可真足啊。”闻守绎笑容可掬。
那管家长得一脸忠厚相,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出闻守绎话中揶揄之意,只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我家大人听说丞相大人肯赏脸前来,十分高兴,特地嘱咐小的好生接待,不可有半点怠慢。”
闻守绎不再与他多费唇舌,笑一笑,便抬腿跨入了门槛。
“丞相大人,欢迎欢迎。”姚文川似是得了自家小厮的通传,早早换上居家便服迎了出来,“丞相大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里边请,里边请!”
闻守绎一边随着他往里走,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姚大人最近身体恢复得可好?见你也不如以往那样咳嗽不止了。”
“多谢丞相大人关心,姚某这纠缠了多年的病躯,竟然也能逐渐好转了,这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啊!”
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进入了会客厅,此时已经有下人在厅内穿梭忙碌,为两人布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闻大人,请。”姚文川先行落筷,夹了几样菜递到闻守绎盘中,然后又换了一副筷,才开始为自己夹菜。
闻守绎看在眼中,颔首致谢,嘴角微微噙着笑意,却没有说话,端看姚文川这老狐狸究竟要做戏做多久才肯进入正题。
哪想姚文川竟就真沉得住气,一顿饭下来,只顾着为闻守绎夹菜、劝酒,官场之事一概不提。
待到两人吃完饭,上了茶,闻守绎轻啜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地道:“姚大人身体才刚康复,便急着邀请闻某来府上做客,想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是别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了吧。”
姚文川这才敛了笑,叹声道:“实不相瞒,下官这一次,是有求于闻大人啊。”
闻守绎欣赏着他做戏的表情,微笑等他下文。
姚文川继续道:“想必闻大人已经对下官有所了解了,下官年轻的时候,曾得到过前御史大夫韶大人的提携,这份恩情未来得及回报,韶大人便……哎,下官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后来下官得知升任了监军御史的韶宁和居然就是韶大人的儿子,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所以……”他说着,略顿了一顿,起身向闻守绎躬了躬身,“闻大人,下官在此,有个不情之请。”
闻守绎微微挑眉,他没有想到,姚文川竟如此坦率地将自己调查过他的事情说破,并将他与韶宁和之间的关系袒露得光明正大,这倒让闻守绎原本盘算好的一席腹稿没了用武之地。
……如此看来,我还是太过低估他了。闻守绎心下暗忖,面上却笑得十分和煦:“姚大人说哪儿的话,韶宁和是我门下弟子,我也是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既然姚大人与韶宁和父亲是世交,那对韶宁和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今后他在官场中走动,也更左右逢源一些。只是不知姚大人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姚大人看了闻守绎一眼,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道:“眼下太尉殷峰已经失宠,地位朝不保夕,而皇上终究念在他是当今皇后的祖父这一层关系上,尚对殷峰手下留情。但殷峰一日不除,闻大人的耳根子就一日不得清净,下官有个想法,不如……”他说着,凑到闻守绎耳边,如此这边细说了一番。
闻守绎眸色渐沉,面上却不动声色,静静听他说完之后,才略有深意地看了姚文川一眼:“姚大人,你为了韶宁和这个昔日故交之子,真是用心良苦、费尽心机啊。”
姚文川只装听不出闻守绎言语中嘲讽之意,面色恭谨地躬身作了一揖:“实不相瞒,下官此举,也并非纯粹为了韶宁和,也有为着丞相、为着自己的谋算。这件事若是能够办成,对我们三人都有莫大助益,闻大人,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