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新沏的茶，“茶沏的不错。”
“都是爷爷教的好。”再大的孩子在八十多岁的老狐狸面前都还是小崽子，姜祈自然也愿意撒一撒娇。
“我记得你第一次沏茶的时候，用的是温水，茶根本没开。第二次的时候，水是热了，茶倒了满杯，烫手。第三次的时候，泡得太久，茶苦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这茶倒是泡得是恰如其分了。”姜云川慢悠悠道。
姜祈脸上不露分毫，内心却并不平静，姜云川明显意有所指，只是指代着什么，他还是没有头绪。
“小愿去找你了？”
姜祈神色一凛，状似漫不经心道：“恩，他也快毕业了，先适应适用我那儿也好。”
姜云川失笑道：“你这是把你弟弟给定下来了？”
“他如果不愿意，干什么都行，他喜欢就好。不过总归我给他留着位子也是会留的。”姜祈一想到可不就是在折腾副业的江愿，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你们倒真是兄弟情深。”姜云川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所以，我和小愿会一起孝敬您的。”姜祈故意把话头挑到另一方向。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姜云川并未遂他的意愿，反而是敲了敲桌子，“这部电影我看过，小愿夹在一堆影片放在我这里的。”
姜祈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惊讶。
“其实你回国创业之后，小愿就经常陪我聊天，有时候还会求着我讲历史，那孩子偏偏对分桃断袖的故事感兴趣。”姜云川看着自己已经成熟稳重的大孙子，缓缓道：“那是我还以为是小孩子好奇，但是久了我发现并不是。”
“他去年放了一沓电影在我这里，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就猜到他可能并不是好奇。”
“小愿那时候跟我说，要是两男的也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就好了。他说，都怪哥哥，以后去哪找那么疼我的对象。”
姜祈拳头已经攥紧了，他突然很想抱抱他的小愿，他已经可以知道猜到江愿为了他们俩的事情做了多少铺垫，姜云川今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可能仅仅是一部电影造就的，而是有人日积月累水滴石穿。若是他和江愿成了，面对他们的也不会是腥风血雨，不成，大人也不过是当孩子的玩笑话，一笑置之。
姜祈离开藤椅，弯了膝跪在他的面前，伏在爷爷的膝头，声音沙哑道：“爷爷，您别怪他，小愿还小，是我不好。”
本来爷爷的年纪就大了，他也想走江愿的怀柔路线，可是姜云川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打马虎眼过去反而是对老人家的不尊重，一句话挑破了对话中的那层窗户纸。
姜云川一双岁月打磨而成睿智的双目定定地看着他，“你爸妈那边……”
“我跟他们说了，是我们的不孝。”
“你和小愿……”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向那张碟片，就猜到了，“你还没跟小愿说开？”
姜祈点头。
姜云川反而有些乐了，摇头道：“你们哥俩啊……”
“那你知不知道，我回了小愿说什么？”
姜祈摇了摇头。
“我说啊，那你让姜祈去哪找这么为他着想的媳妇儿？”
“你人不在美国，可是各个亲戚那儿包括老爷子这儿，逢年过节走动，吃饭敬酒，小愿没有一次是落下你的。他一张嘴啊，就是哥哥托我……”
姜祈眼眶也红了，浑身都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未免失态低头避过了老人家的视线。
“我信得过你。”姜云川喝了一口茶，“你既然敢把话摊在我面前，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压力和责难的准备。”
“你既然敢在没有跟小愿在一起的情况就把这件事情捅破，我也相信你们的感情，不容外人质疑。”
“你是我教养长大的，我很欣慰你有这份担当。作为爷爷我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姜云川抿了一口茶水。
“作为过来人，我也爱过人，我也明白你的用心。我知道你想护着他，但是两个人的事有时候不是你一个人能担得起的，一个人永远没有办法保护另一个人的，总有疲惫疏漏的那一天。”
姜祈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他想，他知道爷爷要说什么了。
“想要走得长远，应该是你们相互护持，相互保护。兄弟间还讲究一个兄友弟恭，爱人之间更是如此。”
***
离开老宅的时候，姜祈的眼眶泛着红，他突然不想去管那见鬼的特效公司，只想飞回江愿身边。
低头敲了一行字——“从前有个狐狸哥哥，他养了一只狐狸弟弟，养啊养啊养大了，眼瞅着狐狸弟弟马上就可以娶媳妇儿了，狐狸哥哥却不高兴了，你猜他为什么不高兴？”
姜祈没有开车，他想走一走，他想走一走他们小愿一起长大的地方。
过了十分钟江愿回他了——“那狐狸哥哥娶媳妇儿了吗？”
——“没有。”
这次江愿没有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