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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喜欢……不、是爱着你,靖云。”
他有些羞惭地讷讷开了口,对着那张已恢复了他所熟悉的温和宁静的容颜……“是真的,靖云……我只是太笨太傻,不晓得两个男人之间也能相爱相守,不晓得那种希望你只属于我、然后永远陪在我身边的情绪便是旁人口中的真情真爱,所以才会对你说出想成亲之类的笨话……结果因此生生推开了你。”
“……你知道了?”
柳靖云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尾,可言词所指,却是对方那明显已知晓他情意的遣字用词──至于那个导致彼此错过的理由,他其实半点也不意外──而齐天祤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当下因而又是惭愧又是懊悔地点了点头。
“婚礼那夜,当我从你口中听到自个儿再不能吻你碰你、只有你的妻子能那么做时,心里便已隐隐察觉了不对;但却是直到在杭州守备任上见识到当地富商官绅间盛行的男风、并了解到这世上也有同性相爱这回事后,我才真正明白了自个儿的心意是什么……又已错过了什么。”
“天祤……”
当年他知晓友人“开窍”时也曾担心过自个儿曾经明白表露的情意会否为对方所察,却没想到天祤所察觉的并不光只他的心意、也有天祤自身曾经懵懂错认的情思……眼见上方人容色微暗、眸中亦因而带上了几分郁郁,柳靖云轻轻一唤便待告诉对方事情并不完全如其所想,可陷入回想之中的齐天祤却已蓦地一个低首将头埋入他颈际、满怀苦涩地又自开了口──
“是我亲手推开了曾经只属于我的你、也是我亲手将你送到了‘她’的身边……所以得知你已和她育有一女,在京中亦是出了名的鹣鲽情深后,我虽已知晓了自个儿的感情,却终究选择了隐藏──不想‘她’却在五个月前过了世;而你却在我终得脱身入京陪伴时意外中招给人下了春药……”
“虽知那药性只要宣泄几回便能化解,可看着你明明已不再属于‘她’、却仍在我面前那般竭力隐忍的模样,我便知不该,却仍是忍不住在嫉妒心跟欲望的驱使下趁人之危、无视你抵抗地就那么抱了你──当时,我本是想着破罐子破摔、等一切过去后再好生跟你负荆请罪的,不想一觉醒来,却先是见着了你故作无事的反应、又在散衙后往皇城接你时见着了你身子不适却还拼命逞强的举动……那时你的样子实在不好,我自也不好在那时开口……怎料这一等便等到了今日。”
顿了顿,看着彼此眼下亲密却又尴尬的状态,齐天祤音声微涩,又道:
“我刚从兵部回来便听说你已然醒转,所以问明了你所在后便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一入房里,见着的却是你一脸失魂落魄地想着‘她’的样子──瞧你虽明知我到来,目光却就那么从我身上移了开,我一时满心嫉妒悔恨,所以便忍不住又……”
这,便是他方才之所以会突然吻住柳靖云、随后就那般强硬地迫着对方上榻欢好的理由。
听得齐天祤是出于嫉妒而非自个儿所以为的同情而有此举,感觉着上方人近在咫尺的温暖与气息、以及那仍停留于自个儿体内的一部份,柳靖云只觉早前还仍万般疼痛的心几乎转瞬便甜得几要化了开,不由微微收紧了仍扶抱着对方头颅的掌、同时稍加使力夹紧了仍勾跨于对方腰tun间的双腿……形同诱惑的举动让上方叙述未停的男人瞬间一僵,本就竭力压抑着的欲望更随之胀大了几分,却是足足深呼吸了好几回后才得以继续道: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个儿活该,也知道这样利用你对我的容忍是极其无耻且过份的事儿……可我不甘心,靖云,我真的不甘心……我知道当初是自个儿错过了。可错过一次便是一辈子,便注定了再也得不到么?‘她’明明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你不能重新属于我?为什么不能回到以前、不能像以往只有你我时那样──”
“……你没有错过。”
听齐天祤说着说着便已再次激动了起来,不愿对方继续误会下去的柳靖云终是强忍着心头五味杂陈的情绪蓦然开口、中断了对方未尽的言词。
──知晓彼此就那么Yin错阳差地错过了八年时,要说柳靖云心底没有任何悔恨纠葛,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儿……只是和那些个仅能空余恨的过往相比,他更加在乎的,却是迥异于早前绝望的、眼下彼此确实两情相悦了的事实。故心下便仍存着几分感慨几分交杂,柳靖云却还是忍不住在对方重蹈自个儿自怨自艾的覆辙前先一步开了口,然后在对方有些怔忡的目光中挑明了一切──
“你没有错过、也从不曾错过,天祤。我和庭芳只是因同病相怜而成亲,并没有超出朋友又或家人以上的感情……不像和你。”
“靖云……!”
柳靖云言词婉转,所欲传达的意思却是条理分明、清晰直白,故而听着的齐天祤闻言虽仍先是一怔,但却旋即理解了入耳的话意,不由大喜过望地一声急唤、并自俯首猛亲了亲身下的人……只是短暂的狂喜后,思及对方那番澄清了自身与妻子关系的言词,忆及某个事实的齐天祤当下已又是一怔,不由讷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