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憋着,眼神故作淡定,不想让他哥发现自己被一只蜘蛛吓到的事实。可在谢昭眼里,小孩儿“淡定”得都快变成一块僵石头了,忍不住暗暗发笑。
他哥一摸小孩儿的脑袋,隔着面罩用嘴在人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又低声笑着说了一句话。
这次,蒋天遥听清楚了——
“我的。不准蜘蛛亲。”
小孩儿脸上一烫。他突然开始觉得,这身防护服的散热系统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继续往前走去。
空降蜘蛛让蒋天遥体内的肾上腺素一路飙升,撞进脑子里却变成了一种突然恋爱的感觉。小孩儿晕乎晕乎地想着——原来穿上笨重的防护服,隔着四层手套十指相扣,穿越热带雨林去找一只猩猩尸体,是他和他哥一起做过、最浪漫的事情。
蒋天遥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热疯了。
很快,“哗哗”的瀑布声变得愈发清晰。光是听见那个声音,蒋天遥几乎就能感受到水花飞溅而起的清凉。
谢昭耸了耸鼻子,一扭头,只见不远处,几只个头不小的腐食鸟十分敏锐地集体回头。下一秒,它们展开黑白相间的翅膀,又全部飞走了。
谢昭连忙拉着蒋天遥往那个方向走去。
黑猩猩的尸体还是比较醒目的。不一会儿,空气里的臭味愈加感人。
随着两人胶靴压过草丛,尸体上能跳的跳,能飞的飞,最后只剩下一堆胖乎乎的条状软体动物,可以直接下大碗宽面的那种。猩猩尸体通体肿胀,被破坏得很厉害——四肢肌rou被分割得差不多了,多处露出白骨,一只眼球已经被吃掉了,也不知什么尖嘴鸟和吸椰汁似的,还从里面吸出了一堆白红黑黄的浆状物,下半身的内脏也是稀里哗啦地淌了一地。
蒋天遥突然一声惊呼:“是巴布!”
谢昭见鬼似的瞪了小孩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看非洲人民都脸盲,还能从残缺巨人观的尸体里认出一只黑猩猩?
蒋天遥屏住呼吸,上前用树枝翻了翻,从巴布背后的毛发里挑出一根粉色牛皮筋。是当时巴布来找小孩子讨营养nai,一个小姑娘一定要给巴布扎上的。
所以,五六天前,蒋天遥还见过活蹦乱跳的巴布。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五天。可热带雨林shi热的气候,严重加速了尸体的腐化。再加上丛林里那么多小动物,剩下的部分残缺不全。
由于巴布面上浮肿,眼球暴起凸出,就好像要弹出来一样——蒋天遥一眼就从猩猩剩下的那只眼球里发现,它的眼白充血了。而且,在猩猩尚可辨认且膨胀的口鼻中,都淌出了黑色ye体。
这片区域对于埃博拉的白色恐惧还没散去,守卫森严的隔离区域近在眼前。蒋天遥和谢昭两人面对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都本能地想到了埃博拉出血热。
“这TM是——”
蒋天遥一开口,就觉得自己要吐了。可他又想到,如果自己吐在隔离服里,那他就要带着一身呕吐物走回去。一股热流涌到喉头,蒋天遥勇敢地又把它咽了下去。
蒋天遥:“......”
艹。刺激。酸爽。独一无二的体验。
起初关于埃博拉的猜想,如一股电流刺激到了谢昭的大脑神经。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根据他有限的生理学知识,男人分析道:“腐败菌类在尸体内疯狂生长,会释放出大量气体,把内脏血ye往有孔的地方挤压,七窍流血也属于正常现象。”
两人对法医学的理解仅限于医学生的临床知识,谁都无法当场用rou眼鉴别这些血到底是生前,还是死后流出来的。
谢昭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猛然低头,才发现猩猩下身那团“被吃得七七八八的内脏”,并不是被腐食动物残忍剖开的肚子——而是被肿胀的身体排出体外的部分结肠,以及子宫胎盘与婴孩。
他在那堆东西里翻出了一只残缺不全的小手。
母猩猩怀孕了。
蒋天遥被气味熏得几乎无法思考,但这会儿也迷迷糊糊地恍然大悟——难怪她宁愿冒着吃当地人枪子儿的风险,也要来讨这些过期的营养nai。
蒋天遥很想就这样,隔空看这尸体一眼,然后取一点血ye掉头就走。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需要尽早确认,这只猩猩是否携带埃博拉病毒——因为诊所的大棚里,有三个疑似接触过尸体的小孩,而那三个孩子,还在接触更多的人。
母猩猩身下的婴孩原本会是一个检测埃博拉病毒的完美样本,而此刻它已经被破坏得过于厉害。
谢昭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隔离服,确保绝对没有一处皮肤暴露在外面之后,在猩猩的尸体边上蹲了下来,拿起一把手术刀。而蒋天遥蹲着拧开了几根50ml塑料离心管。
“噗嗤”一声,猩猩的肚子就好像一个突然泄气的皮球。在那一瞬间,两人同时又摒住了呼吸。
谢昭多年良好的肝胆科经验,让他一刀划得稳准狠。蒋天遥有气无力地对他哥竖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