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拍了一张照片。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就在车子前面,与他隔了两排血浆袋冷藏柜的地方,有人在讲中文。
蒋天遥看不到说话的人,但他能听出那是非常标准的中文,完全不像缅人说的。小医生的心中猛然一跳——这些人,难道还是中国人?!
蒋天遥总不能一直傻愣着站在车后头,但在那一瞬间,好奇心压倒了警惕。难得是听得懂的语言,小孩儿想继续偷听。蒋天遥一咬牙,嗖的一下躲进房车的后仓库,蹲在了废弃物箱与车舱之间的Yin影里。
他瘦得和根竹竿似的,叠起来似乎也不占地儿。
蒋天遥心想,离采血车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类似警察局的东西。万一自己不幸被发现,一会儿就装疯卖傻地往那跑,想必这群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也正是因为身边有派出所,他才敢如此大胆。
车子前头的人在数今天新增的血浆量,讨论这周还差多少千克。从他们的对话中来看,这些人似乎是凭“指标”拿钱的,倒是没有透露太多雇主的信息。
蒋天遥忍不住腹诽:这年头非法卖血的都讲究KPI了。
他听得正起劲,身后车门却毫无征兆地被人“嘭”的一下合上了。车头传来车载音乐,发动机启动,蒋天遥屁股底下震动了起来。
卧槽?!
车子一掉头,所有的箱子哐当哐当地撞在了一起。房车一言不合就启动,蒋天遥和生化垃圾箱一块儿锁在了后备箱里。
但很快,小医生就冷静了下来。车里有大量血浆,哪怕处于低温冷藏状态,它们也必须被尽快处理。蒋天遥认为这车不可能开太远。
他打开了手机里MediCorp全球GPS定位APP。
由于MediCorp工作人员在海外经常遇到紧急情况,这是安全中心特意设计的APP。当救援人员打开APP的时候,就意味着情况不太安全,若六个小时内救援人员还没按下绿色平安按钮,APP会把手机的即时定位发给MediCorp安全总部,以及离救援人员最近的MediCorp行动点。
果不其然,蒋天遥没有猜错。
房车在开了大约一小时之后,就停了下来。
前面的男人们笑着嚷嚷,说送完货可总算能去吃饭了。蒋天遥屁股底下又是一震,前面的滑门打开,三个工作人员立刻迫不及待地搬运起了血浆,暂时还没人打开后备箱。
没人发现采血车捎来的入侵物种。
蒋天遥趁着工作人员分散的空隙,偷偷摸摸地下了车。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借着夕阳所剩无几的余晖,这是一片隐藏在山坳里的破旧厂房。蒋天遥心想,这也有可能是个废弃的旧工厂。厂房的窗户里星星点点传来几处灯火,四周安静得只有夜间虫鸣,此起彼伏。
蒋天遥来都来了,便愈发好奇。突然之间,他胆子就肥了,破罐子破摔地心想,哪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
厂房里人少,似乎就只有房车里的那几个。
蒋天遥躲开他们,从另外一扇门绕了进去。
谁能想到外观如此破旧的厂房,内部竟然配备了豪华的自动化血浆处理流水线。机器“轰隆隆”地运作着,满地都散落着没有标签的白色塑料瓶,被压平的运输纸板箱以及包装贴纸。
典型的地下黑作坊现场。
这都是些什么三无产品?
蒋天遥远远地躲在一排储物架的Yin影里,不敢贸然上前。他侧身拍了几张照片,通过照片放大,他这才看清——一个集装箱破了一角,大量标签贴纸漏了出来。
估摸着就是未来会贴到那些小白瓶身上的贴纸。
蒋天遥眯起眼睛,只见生产包装贴纸上最醒目的标记是红色与橙色相间的斜体英文字母——“EKR”。
蒋天遥觉得这个LOGO很是眼熟。很快,他便想起来了,EKR是一个生产生物试剂的海外品牌,他以前在实验室里用过这家的癌细胞培养基,以及牛羊二抗一类的东西。
贴纸的LOGO下,清一色地印刷着——
Human Serum Albumin Reagent (人血白蛋白试剂)
蒋天遥看到“reagent”那个词,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些血浆蛋白全部都是科研试剂,也就是免疫实验中拿来当封闭ye或者空白对照用的化学药品,并非注射类的医疗用品。
蒋天遥一转身,仰头将脑袋抵在了储物铁架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冷汗早已打shi了T恤。且不提这件事从头到尾到底有多少不合法的地方,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基本断绝了那些血浆二次传播病毒的可能。
这些东西不是给人用的。
犯罪团伙很聪明,这也让他们避免了大量的审批与筛查。
蒋天遥心头久久盘旋的Yin霾总算淡了一些。他也顾不上研究那些标签的具体细节,一口气录了好几段视频,同时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