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董传林与陈岁阳跟随学习大半年,在很多方面都能分担重担,但如今这番对话他俩却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嘴,更别提帮忙了。
刚开始两人还能听懂,到后面直接云里雾里,只见主事们你言我语没有停歇。
无论怎么努力都跟不上节奏后,董传林彻底懈怠,思绪有些飘远开始游神。
眼神落在位于斜前方的男子身上,光看他坚实宽厚的背影,纵使是不认识也能猜出几分他归何处管。
韩松还在护卫队时,董传林去玩过几次,对他有印象。
他是如今护卫队的队长,来制药村已三四年之久,却一直平平无奇。
韩松在带着韩婶归家养伤前,特地向傅叔举荐了他,他因此展现才干,成了傅叔新的左膀右臂。
董传林觉得有些奇怪。
如此严肃重要的场面,为何傅叔自己不来,反倒让手下来,虽说他有说话权,但与众位管事平起平坐还是不够格的。
陈岁阳也心不在焉,他用手肘碰董传林,微扬着下巴让他看男子方向。
董传林又多看了几眼,朝陈岁阳颔首表示知晓。
商谈结束,尹掌柜不耐地将众管事赶去吃早饭,留下了秦主管和不知所云的两人。
“你们俩坐到前面来。”
董传林和陈岁阳相视一眼,起身坐到秦主管身侧。
“大金国又开始闹腾了,傅叔已连夜赶去淮城。晖王派的人应该还在路上,你抓点紧赶马车回去还能道个别。”
虽然尹掌柜的话没指名道姓,但秦叔与陈岁阳都齐刷刷的看向董传林。
旁人都十分清醒,只留董传林懵了。
闹腾什么?又打仗吗?什么叫道别?是说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尹掌柜留他消化,接着说道:“此次大金国准备充分,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定要确保药材充足。秦叔你亲自去点一遍数量,然后……”
剩下的话董传林听不清了,他的耳朵像是自动设置屏障,将一切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格挡在外。
他的脑海里独独飘荡着方才尹掌柜简短的话。
“抓紧回去还能道个别……”
倏地,他似打通任督二脉顿时清醒。猛地起身,扔下句“我先走一步”后甩门而出,屋外守门的小厮吓了一跳。
屋里剩下的三人则淡定得多,望着门口沉默良久,尹掌柜轻叹一声。
董传林不知道他一路上催了多少次车夫快些再快些,他甚至恨不得自个策马,可惜他不会,他只能呆坐着等待,措手无策地等待。
车夫狂甩鞭子,骏马一路飞驰。
抵达董家门口时,未时刚过。车夫提醒他可以下车了,董传林却磨磨蹭蹭半天。
董传芳闻声而出,看见熟悉的马车后欣喜地喊:“传林,是你回来了吗?”
“姐,”董传林下车,与车夫道谢后他问董传芳:“韩松人呢?”
“你这孩子——”董传芳被气笑了,手点着他额头:“一回来就问松哥儿,也不知道藏着点,被爹娘听见又少不了一顿训。”
董传林抬高声音:“姐,你快告诉我,韩松呢?”
“在、在家啊。”董传芳一惊,说话磕磕绊绊:“他还能去哪啊。这几天韩婶又病了,他照顾人都来不……及。”
还未等话落,眼前的人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一个黑影。
不用想都能猜到他是去找韩松了。
董传芳无奈地笑了,喃喃道:“跑这么快也不跑摔着,毛手毛脚的……”
跑到半路,不远处便是韩家,院门大喇喇地敞开,眯起眼细看还能瞧见有个人蹲坐在水缸边。
董传林大口喘气,热辣辣地太阳直射他嗓子快冒烟了,一日未进食的肚子扯着嗓子奏反抗曲。
步履变得沉重,看见他背影的那一刻,董传林脑袋放空了,他什么都忘了,呆呆地走去。
韩松听到越来越近脚步声回头看,他惊奇地挑眉道:“你怎么回来了?”
董传林倏地鼻尖一酸,双手一张扑过去,不管不顾地紧紧搂住他,闷闷道:“韩松,我想你了。”
短短几字直击内心,韩松没回头反手将shi衣服扔回盆里,专心看眼前人。
想象中的腻歪没持续多久韩松便催着他回家,董传林不情不愿说等他洗完衣服再回,还扯个理由说一个人回家太危险,要有人送才行。
想找理由的人什么瞎话都能乱扯。
韩松催了几次都没反应,无奈只能加快洗衣速度。盆里装的是叶淑华刚换下的衣服,数量不多。这几日她常出大汗,每每都能将衣服汗shi。
董传林坐在石凳上撑手臂看美男昏昏欲睡,刘月衣袖高挽脚步飞快气势汹汹。
“董传林!”刘月生气归生气,理智还是在的,顾及病号韩婶在家,她声音压得很低,显得面部表情有些狰狞。
“你一声不吭回来,不先和爹娘打声招呼就跑到别人家里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