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也软了,他的双膝一下栽到地上,一手捂住嘴就开始嚎啕般的哭了起来。这孩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周习坤几乎不敢去想,一想就是个黑洞,让他要掉到无边的深渊里去。原来一切都错了,错了!从何错起,虽然无从去追溯,可是如今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自己亲人的血。他哭到断气哽咽,胃突然痉挛抽搐起来,身体里的污秽连同眼泪一起涌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周习坤把一个箱子推到了杜小明的面前。杜小明一楞,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周习坤勉强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
周习坤沉默着把箱子打开,里面放了几根金条还有一叠叠捆扎在一起的法币:“你带着这些,今天晚上离开上海。”
“为为什么?”杜小明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不要问太多。你到了外地再把金条换成钱,慢慢着花,别太招摇了。”周习坤很是冷静着道。
“我,我不需要钱。”杜小明急道。最近周习坤的异常他也看在眼里,也多少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可事态似乎比想象的更加严重。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独自离开上海。
“哎,别哭了。你留在上海也没有用。我在银行的钱现在都没法动,只有这些了,你要用不完就当给我存着。”周习坤尽量地笑,声线却在发抖。
杜小明哽咽地哭出了一声,立马地用手捂住了嘴,眼睛成了汪汪的水泡:“那你一定要来找我……。”
“你放心,拿着我这么多钱,我还能让你跑了?”周习坤扯着嘴角轻松似的道。
可是杜小明笑不出来,戏里面这样的场景简直是永别了。
当晚,周习坤果然把杜小明送上了火车。火车长鸣着,带走了泪眼婆娑的杜小明。这会儿他真是孤家寡人,两袖清风了,他坐在火车站里的长椅上,感觉腿脚都在发软,半天也没能站起来,无论怎么想这个决定都是太疯狂,太荒唐了。周习坤呆坐成了木头人,脸上布了一层水光,十足地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到了第二天,他还是去严秉煜那儿。只是没有勇气直接进门,而是无措地绕着那栋房子一圈一圈地挣扎。其实自己大可以选择和杜小明一起一走了之!可走又能走多远!白闻生真的不去管他?!儿子也不去管了?!他这样一想,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苏时瑛的脸,白兮兮还流着血。在思想又要扭缠在一起几近崩溃之前,他终于是按响了大门的电铃。
一个仆人满脸笑容地开了门,将他领到了客厅。如坐针毡地等了好一会,严秉煜才从楼上下来。他穿着丝绸长袍睡衣,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倒是Jing神,看到周习坤就笑说道:“我昨晚才从南京回来,听秉林说你昨天就来找过我?”
周习坤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是。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严秉煜端起仆人送来的茶水,低头喝了一口。
周习坤知他是故意在装蒜,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就是关于白闻生……。”
“你想救他?”严秉煜放下杯子,一脸泰然地问。
周习坤点了点头:“不知道能不能?”
严秉煜笑了笑:“这是他自首,若是要放了好像说不过去吧?何况,如果他去坐牢,那么贷款就偿还不上,我们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苏家。不好么?”
周习坤哑口无言,半天没有接上话。
严秉煜换了个位置,挪坐到了周习坤身边,意味深长笑道:“再说,他可是我的情敌之一,我为什么要去帮他?”
周习坤眼睛直直盯着茶几,喉结慢慢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眉头皱动了一下道:“不是这样。其实我对严兄,也是一直爱慕有加。白闻生毕竟与我曾经是连襟,我也实在不愿意看到苏家败落。”
“果真?”严秉煜笑着眉眼,嘴角微微一挑。
“………………嗯。”周习坤想表现出镇定,可是内心又实在是恐惧,所以表情僵硬,口舌也不灵便了。
“白闻生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瓜葛。但是为了帮爱人,那又不同了。是不是?”严秉煜小声在周习坤耳边说道,手指轻轻撩过他的鬓角。
在细微的触动下,周习坤打了个大大的冷战,眼里神色慌乱了。他可以算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最怕的就是这档子事。他几乎要临阵退缩,可是退又能退到哪去呢?平息了一会在惊吓中噗通乱跳的心,他才慢慢开口,看向严秉煜道:“嗯,请严兄你一定要帮我。”
“那不如先预付点押金给我,你跟我上楼来。”严秉煜起了身,拍了拍周习坤的肩膀。
75、一场劫
严秉煜脱了他的外套还有裤子,身上单留着衬衫,衬衫边缘恰好遮在他的腿根。周习坤像个木偶似的倒在床上,胸腔里却像擂鼓,不断地剧烈起伏。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事到临头,他就真不知道手该放哪,脚该放哪了。他想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干脆点速战速决。可偏偏严秉煜并不心急,反而是欣赏似的看着此刻紧张无比的他,笑着道:“怎么?害怕了?我不想逼你,要反悔还是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