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木槿花 04 品嚐味道的方式(校霸小黑蓮X小啞巴學霸)</h1>
那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像是墜入深淵,又像落入地獄。
蜷縮在衣櫃的角落邊,他躺在地上,完全喪失了求生的意志。
耳邊是男人幾乎癲狂的笑聲,模糊的視線中,他陡然看見了煙花般橘紅色的光,像天邊炸開的一道晚霞,卻帶著炙熱的氣息,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
眼角有些濕潤,吸入了不少濃煙的他喉嚨充滿了灼燒般的疼,他用僅剩的力氣握緊了拳頭,瞪大了眼死死的看著那個面色扭曲的男人,像是要把他的樣子給刻在眼裡似地,滿含著滔天的恨--
梁寧倏地睜開了眼,目光從渙散到聚焦不過也就是瞬間的事。他瞇了瞇眼,撐著床鋪慢慢地坐了起來,身上滿是汗水,黏黏的貼在身上,額前碎髮滴下汗珠,落在了被子上,暈開了一抹深色。不適地皺了下眉,梁寧掀開被子下了床,一邊解開睡衣的釦子一邊走進了浴室,啪地一聲開了燈。他壓下眼底的暗chao,瞥向鏡子邊掛著的時鐘,指針停在三點多的地方,他眨了眨眼,卻仍然毅然決然地褪下了幾乎濕透的衣服,俯身脫睡褲的時候,方形的鏡子映出了他後背的疤痕--
像是暗紅色的血一樣,長長的一道,約有兒臂粗的傷疤一路蔓延到了他的褲腰處,長驅直入地沒入布料之中……
似是血痕,卻比血色更加深沉--
他脫掉了衣褲快速地沖澡,擦好身子開了門在穿衣服時,房門卻陡然被敲響。梁寧動作頓了一下,繼而慢條斯理地套上了衣服和褲子,這才面無表情的去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男人,身上還穿著睡衣,臉上也還帶著點睏意,沒刮乾淨的鬍渣還留在下頜處,使他整個人多了幾分頹廢,卻因為那張還算出眾的臉而不顯得邋遢。
男人抹了把臉,盡量維持清醒,語氣和緩地開口:「你剛剛在洗澡?」梁寧手扶在門把上,聞言卻連腳步都沒挪動半分,絲毫沒有要退開讓他進來的意思,只垂著眼輕輕地點了下頭。對方見此笑了一下,眼角細紋稍顯,語氣卻帶著幾分擔憂的關心和無法言喻的莫名情緒。
「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梁寧被眼睫遮擋的目光微閃,片刻後方才抬頭看著眼前這個他應該要叫舅舅的男人,繼而又再度默然地垂下了眼,眼底是一片平靜到可怕的冷漠。梁河見此也沒說甚麼,目光有些複雜,沉默了好一陣子,最終卻仍是化成了一聲飽含諸多意義的嘆息,輕淺的聲音散失在空氣中,眨眼瞬間便消失無蹤。
「……對不起,是我們對不起你。」
少年聞聲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毫無波動的眼神充滿了虛無,竟是連他理應表現出的半分恨意都沒有,平靜的好似一池死水,半點生機都無。梁河看著這雙眼,一時失聲,好半晌他才哂笑了下,黑眸裡幾乎盈滿了愧疚。他抿了下唇,避開少年黝黑的雙眸,別開視線啞聲開口:「你……快睡吧,晚安。」
在男人轉身的瞬間,梁寧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杜絕了男人回眸的那一剎,那欲語還休的神情。他赤腳走回床邊,重新躺回了床上,拉好被子盯著天花板上圓滾滾的燈泡,忽地想到前兩天少女被他咬碎棒棒糖時,那瞬間怔住的表情。
配上她那高高腫起的臉頰,那神色狼狽的幾乎可笑,可他胸口卻莫名湧現了一種詭譎的愉悅,就像是追著太陽跑的夸父終於觸及了太陽的邊緣一樣,有一種詭異的希望和滿足。
他找到了和他一樣的人。
沒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了,梁寧想著。這兩天假日他不斷的想,不斷的想……想少女的優雅,想少女的孤傲……再想少女的脆弱……
那是他的同類啊。哪怕他們都是渾身長滿了尖刺的刺蝟,就算是插穿了皮膚淌出了鮮血……他都想要得到她。
因為那是他看過,最接近也最靠近他的人了。
梁寧慢慢地閉上了眼,纖長的睫毛隨著他的呼吸淺淺的起伏,這回他沒再夢見什麼,一直睡到了鬧鐘響起,他才睜開了眼。
他起身一邊換上制服一邊瞥向鏡子裡的自己,看著自己蔓延到腰側的燒傷痕跡,唇角揚起了一點些微的笑意,黑眸卻深沉的彷若一個了無生機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
不知道她身上有沒有呢?和他一樣的印記。
這是他不為世間所容的,烙印。
彌霜在頂樓吹著風,長長的黑髮被風刮起,像在空氣中自燃的火,灑脫而熱烈。她伸手摸進書包,卻沒摸到任何一根理應乖乖出現的棒棒糖。「嘖。」她咋舌了聲,瞇了瞇眼看著面前銀色的鐵質圍欄,纖細的指尖轉了個方向,從包包的邊邊掏出了一包白色包裝的女士菸。
原主有抽菸的習慣,菸癮不重,通常都是用棒棒糖代替,除非她特別煩躁才會連棒棒糖都止不住她的癮。彌霜從沒碰過菸,在這次的世界裡是第一次抽菸,味道有點苦,她初時不是很喜歡,後來卻也慢慢習慣了。
身後傳來鐵門打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