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凌肃。
一瞬间,他体内所有的热度都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想,此刻的意乱情迷,或许仅仅是因为顾楚将他错认成那个名为杜子昱的人。
顾楚已经醉了,他将他已经发热疲软的身体扶住,将他带回房,小心地脱去他的衣衫,然后给他盖上被子,接着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当他再次从顾楚的口中听到那三个字时,剩下的便只是无边的愤怒。
怀中身体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凌肃忽然醒悟,他关心的从来不是天一教、不是教主、也不是教众,上一世他心心念念要杀顾楚报酬,他所在意的,或许仅仅只是顾楚这个人、仅仅只是顾楚对他的背叛而已。
当他挣开容非花的攻击,挡在顾楚身前的时候,他的心下却是一片宁静。
上一世,我为杀你死在靳崭岩的剑下。
这一世,我为救你死在靳崭岩的剑下。
真好。
他以为他已经死了,思绪却始终漂浮,有时候他能够聚集起意识,有时候却根本分不清自己在何处,有时候他的面前闪过一副两副面孔,很熟悉,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当然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坐在落雨轩,手下是熟悉的一张琴。
“教主。”身边的侍女带着询问看向自己。
他心下一凛,按下心头惊疑平静地问道:“少主呢?”
侍女很惊讶,却还是答了:“少主作鸱鸮随顾公子前去柳城执行教内任务了。”
他脑中乍然响起一道惊雷!
鸱鸮、柳城、靳家满门!
他将内力提到极致,三日便赶到了柳城,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城门已封,城门口贴着两张还没干透的通缉令。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是教主,不是他凌肃的。
他将自己易容了一番,准备去当晚顾楚留宿的客栈去找他,他迫切地想要见他一面。
但他现在并不想与他自己碰上,若是两人交手,他很容易便能察觉到他体内的化天诀,以他这时候的状态,很难向凌肃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神秘男人将纸条给他的那个晚上。
鬼使神差地,他也用自己的笔迹写了纸条,放进铁丸中。他知道这时候的自己疑心很重,若不用自己的笔迹,他只会将其看成顾楚的陷害,而那时候看到纸条的自己,心下其实是惊疑的,惊是一部分,疑却是对顾楚,同时也是对陆怀忧升起的。
做完这一切后,他遣了几个人用千机将顾楚带过来——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他的身边点他的xue,而他又怕那些人被他惹恼了之后恼羞成怒下杀手。
回到总坛后,他开始着手调查左护法的事情,同时将顾楚派出总坛外,以避免陆怀忧对他下手。在外界,他的毒术至少能够自保,而他也会时常赶去他那边为他解决那些源源不断的刺客。
三年下来,他再也没有吸食过顾楚的血,每次走火入魔时都是用邱让的丹药勉强压制,最后干脆在后山开辟了一间石室,锁上的铁链,每次走火入魔时便将自己锁在里面,直至恢复神智。
渐渐地,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一直追杀他的容非花也发现了,他还发现了自己一直在暗地里保护顾楚的事情。
当他最后一次和容非花对决,却被他重伤,经由顾楚处理伤口后,他立刻赶回总坛,在第二天恰好走火入魔,那一天,他知道了如何根治的方法,也知道了自己一身功力对顾楚的作用。
按照邱让的说法,他的身体已几近枯竭,而他也察觉到了邱让近期的动作。
欺霜堂之事,是他的结,也是这个时候自己的结,若是不解开,一旦作为教主的自己一死,顾楚必然会被这时候的自己所杀。而这一次,他会让他将一切都看清楚,解开这个困扰了他两世的谜题。
他任陆怀忧在欺霜堂陷害顾楚,任顾楚说出自己的身世,也在最后一刻拦下陆怀忧的攻击,直到自己被引发走火入魔,他用残存的一丝理智记住,绝对不能伤害顾楚,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走火入魔的自己对于顾楚的血的渴望,并不会让自己失手杀了他。
这次成为秦轩,近距离接触顾楚之下他才发现,他早已毒发,当初在他成为后堂那儿的人时,人声嘈杂,堂中乱糟糟一片的情况下,他并没有注意到顾楚被身为教主的自己带进后堂时已经中毒的迹象。而旁听两人欢|爱的时候,他的思绪早已纷乱不堪,无暇他顾。
原来……身为秦轩的自己做出这番行为的原因便是在此。
当他抱着顾楚进入后堂的时候,他是带着一种近乎恶意的戏耍的。
彼时的他,被点了xue道倒在一旁,震惊地听着旁边两人的动静,脑中烦乱,胸中愤怒,却始终没有理清楚自己对顾楚的感情。而此时,抱着顾楚的是他,抚摸顾楚的是他,亲吻顾楚的是他,进入顾楚的,也是他。
第一世,我明明爱你,恋你,却因为误会而与你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