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调整了下心情,开始继续讲:“六岁那年,我和小伙伴在一起玩时比谁尿得远,脱下裤子的瞬间就有人发现了我那里和大家不一样,那个人一喊,一堆人就都围了过来看,我当时也奇怪就和大家各种比,直到有个人说我那里和他妹妹长得一样,但他妹妹前面的那个和我不一样,然后他们就开始说我是神仙。”
他笑了笑,说:“小孩子其实没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只是他们回家告诉了大人,然后就有大人过来要看,我不让,他们就按着我看,看完后说我是怪物,难怪会被家人扔了。村里的大人们也肯定和家里的孩子说了我的很多坏话,从那后那些人就不愿意和我玩了,还会躲着我,胆大的会骂我,我自然是打回去了。我其实一直想,在那不久后大伯一家就走了,是不是也是因为出门总被人嘲笑才走的?不知道。”
季雨长叹一口气,说:“后来我到了上学的年纪,其他的小孩都去上学了,爷爷便也送我去上学,我在学校一个朋友都没——不对,有个,那个小孩是个傻子,出生就是个傻子,但他父母也没抛弃他,可惜的是前两年他父母死了。傻子叫栓子,比我大三岁,就住我前院,他爸妈怕他挨欺负所以很少让他出来玩,但送他去上学了。栓子一直读一年级,他那时和我一班,大家不敢直接欺负我,欺负他却是敢的,我看不过去就经常帮他,我那时因为他挨的打比因为我自己挨的打还多。”
“后来我上二年级了,老师不让栓子升级,我就带着他去找老师,老师也想着栓子读几年级都一样,反正也毕不了业,有个伴也好,就答应了。栓子人很好,虽然他智力有点问题,但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傻,他看到受伤的小鸟时会捡起来哭,会在我哭时抱抱我,哈哈,他还懂得美丑呢,总说我好看,要娶我做媳妇。”
魏泽明听到这,皱了皱眉头但没说话。
季雨笑完后就有点哀伤地叹了口气,说:“前年他爸妈出车祸死了,肇事的人赔了点钱都被他小姑拿去,栓子的家也被她小姑占了,把栓子赶了出去。我那时去镇上交活了不知道这事,回村时看到栓子坐在我家门口,他个傻子我也问不出什么,我就先带着栓子去我家了,然后才知道这事,但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让栓子在我家住下去,可过了三个多月,有一天我从镇上回来时栓子不见了,爷爷说栓子吃完早饭后出门了,从那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不说他了,继续讲我的事。三年级那年爷爷摔了腿,我给大伯打电话大伯不管,只让我带他去村上的大夫那看看,我那时也小,想不到要去外面看,便用小推车推着爷爷去了,那个大夫说爷爷是骨折了没大事,给爷爷上了药缠上了纱带又开了一堆药就让我带爷爷回家养着了。但没多久,爷爷摔断的那里越来越严重,伤口也越来越我当时很害怕,就又给大伯打电话,大伯这次给我寄了一点钱,让我带爷爷去镇上。可我根本背不动爷爷上大巴车,于是我找到了栓子家,是他爸爸陪着我一起去的,我们去了镇上的医院,医院的大夫说爷爷是骨髓炎。”
“我那时根本听不懂是什么病,包括现在我在网上搜也看不懂什么意思,只知道要花钱,很多钱,但我没钱,大伯那时知道后说的是别看了,可我不想,因为大夫说这个病有可能恶化成癌症,大夫说癌症是会死人的,到时候想治都治不了。”
季雨就算是如今说到这,语气里都是满满的绝望与无助。
魏泽明也能听出来,他很想抱一抱他。
他一边听着季雨的话,一边给秘书发了消息告诉他明天的会议取消。
“当时我手上仅有的一点钱连拿药都不够,更不要提做治疗了,我就先带着爷爷回去了,第二天,我一个人拿着家里所有的钱来了医院,和医生说这些钱能拿多少药就给我多少药,那时,抱着药回家的我,就像抱着爷爷的生命一样,我有一点开心,更多的还是绝望。”
“我又给大伯打了电话,和他说你不管我也要给爷爷治,然后我就告诉老师我不上学了,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她知道后给了我一万三千六百八十块钱,她说不用还了,当时我给老师跪下了。老师又帮我在学校办了个募捐,一周后,学校里捐了一千六百三十六块钱,我不知道都是谁给我捐了款更不知道捐了多少,我只好在学校的门口给大家磕了三个头。”
季雨笑了笑,“然后爷爷就可以办理住院了,钱花光后我就带着爷爷回来,那时我也经过栓子妈的介绍找到了做零活的工作,回家我就使劲做活挣钱,有了钱就全拿去买药,爷爷就这么维持着,其实大伯也不是一点都不管,他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一千块钱。日子就这么过去,直到有一天。”
季雨说到这里停住了。
他拍了拍手机,说:“喂,你还在听吗,别是睡了,怎么一点都听不到你声音了?”
魏泽明听到后连忙把车停下把静音关上,说:“在听,听你说得我有点难受,出来遛一遛,外面有点吵怕吵到你就把声音关上了。”
“好吧,那我接下来说的就更难受了。”
“嗯,我在听。”
“那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