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没救</h1>
夜幕降临。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子钟滴答走着字。
没有开灯,室外微弱的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惨白。
年过半百的妇人,颓废地坐在沙发上,肩膀微垮,半点Jing神气都瞧不见了。
临界点总是毫无防备的突然。
千回百转的思绪在某一刻引爆,弯弯绕绕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是承受不住。
电子钟被大力掼掷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下一秒,才是真的安静了,滴答走字声瞬间消音。
终于是,停了。
外头的动静不小。
刚哄睡的小姑娘正是浅眠,被这样一吵,皱眉转醒,嘴里嘟囔着什么。
男人心里一紧,拍背的手加快了节奏,轻轻安抚,嘴里低语着疼惜的情话。
大约是他的气息太醉人,给予了最大份额的安全感。
松展了眉眼的小人儿带着甜笑入梦。
她睡熟了,他才安心。
卧室的房门打开,衣冠楚楚的男人从里头走出来。
严谨的穿着,一丝不苟的发型,肃穆的眉眼,像是即将赴刑场的战士。
他不怕,不屈,不折,独自去担下这一番罪责。
徐青兰将目光从地上的钟表残骸上移开,缓缓瞟向来人,Yin影里的人踱步走出来。
她有些老花眼了,看不真切,怀揣着惴惴不安的慌,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啪嗒”一声,灯火通明。
按下灯钮的人,将所有隐藏的希冀一并毁了。
正如他冷峻刚毅的面庞一般,无情至极。
亮堂如白昼的灯光将他照得四通八达,也闪得徐青兰眯起了眼。
长时间处于黑暗中,骤然光芒万丈,让她有一瞬间恍惚花眼。
也就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眼眸陡然睁大,除了难以接受的事实,更多的是无法原谅的痛楚。
竟敢是他,真是他啊。
男人走到母亲面前,她的心痛无解不加掩饰,他心里明了,自然都读懂了。
“妈…”
“啪——”是无比清脆声响。
男人的话被打断了,生生打断。
脸颊发烫,这一击耳光扇偏了他的脸,不一会儿,五指掌印就显色了。
是真的疼,也是真的受得起。
全世界的人都没有资格质疑他们的爱情。
偏有一人可以。
正是徐青兰,怀胎十月将他们带到这世上的母亲,她可以,打骂加罚,俱不为过。
所以这一巴掌,他受得无怨无悔。
“你别叫我妈…你……畜生——”
气到极致的声音发抖哆嗦,徐青兰感受着掌心麻到失去知觉的针刺感,整个人摇摇欲坠地站不稳。
哪怕是真真正正目睹这一切,她仍是本能的不愿相信。
移民英国的事进展的很顺利。
其中一些小波折都迎刃而解了,难得一双心事了了大半,徐青兰心里舒快了些,早早回家。
等来等去也等不到一双儿女回家,问了家里司机才知道,今天少爷亲自去接小姐了,说是跟夫人报备过,这才疏忽大意没提起。
徐青兰闻言,心里暗惊,直觉大事不妙。
他们两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尚且能安分守己,若是出门在外,不知……
也不敢往深了想,叫上司机,直奔云熙路。
大门密码没换,徐青兰推门而入。
玄关处已然不忍直视了。
胡乱踢踏的鞋子,男人的和女孩的,公文包横七竖八掉落,书包亦是。
再往里看,一路上都是被撕扯剥落的衣物。
白色衬衣,高中校服,男人的领带,少女的内衣……
不用猜,就知道是怎样一番激烈的场景。
一路延伸至卧室走廊。
房门紧闭,男人的手工西服被随意丢弃在一旁,西裤皱巴巴地堆着,上面是被扒掉的白色少女内裤。
他脱得急切,甚至撕坏了大半。
房里漏出几声媚意入骨的呻yin,还是男人耐不住的嘶吼。
他们在做什么,徐青兰心知肚明。
所有的猜想立体完善,赤裸裸地坦白在眼前,她只要推门而入,便可以验证事情真伪。
只要推人而入。
女人的手覆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未动。
如若真是自己所猜所想,那又该如何呢。
徐青兰心乱如麻,活了半辈子,在人吃人的商场上游刃有余,却面临当下如此境地,进退两难,别无他法。
没想好怎么面对,也不知道解开真相后自己是否还有余力承受。
她听从本能。
而人的本能,是懦弱,逃避,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