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尝试视听食息的美妙,都为其深感可惜,于是在他身上日凿一窍,就这样连凿七日,混沌死了。
我替混沌感到难过,也替倏与忽难过,毕竟他们的本意都是好心,但善心却不得善报。这世上万物生来就千差万别。就如我,再怎么化形为人,终究是一棵树,无需像人那样摄取五谷杂粮,自会吸食天地之间的灵气作为养分。我本该一片蒙昧地生于土里,死于土里,却偏偏让一个仙人捡了去,就此懵懵懂懂地踏上了修仙之路。可这就是我的“道”吗?我不清楚。我只知自己受了人莫大的恩惠,得了所有草木都艳羡不已的机缘,若我再不知好好珍惜,便是要遭天打雷劈。
我的迟疑不定都落在另一个人眼里。而他并未评论一字,就这样带我来到了屋外。
这里云雾缥缈,草木葱茏,空气里的灵力磅礴浩荡,层层叠叠倾轧而下。我的身上想必有师父的法力护体,因此才能全须全尾地站在浮月岛上,同他分享这无边月色。
“这世上万物,大都奉行天之道。天之道,其犹张弓与,损有余而补不足。而人之道却相反,损不足以奉有余。故人与天地争、与他人争、与自己争。”
深邃浩瀚、仿佛包容万物的眸子望向我。
“你本该与人两不相干,各遂其生,各适其性,却偏偏与人产生了牵涉。这既违逆了你的天性,也不利于你日后的修行。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真愿意入我门下吗?”
我的心头巨震。
从没有人这么问过我。
自我开了灵智起,周围的人也好,草木也好,都说我是福泽有余,命里受了仙人点化,合该踏入此道。而我在各种机缘巧合下,一步步到了这里。哪怕人的礼法我半点不懂,也努力去学,去记。但是这个人却对我说,我无需如此,我可以做回自己。
这一刹那,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欢喜一同冲上了心口,让我不知怎的就shi了眼眶。我望着这个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人,用力点了点头,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
“我愿意的。”
哪怕此后前路千难万险,道阻且长。
“我愿意的。”
我想,也就是从这一日起,玄沄才真正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徒弟,开始教我调息,授我心法。因我本是灵木所化,呼吸吐纳与人大不相同。他便将我带至后山榕木下,让我回到自己的本体里运气聚灵,修炼真元。而他在旁替我护法。
没过多久,我竟突破了聚灵期,晋升至通智期。要知道,我的修为在聚灵期已徘徊了数百年。而师父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让我突破了。
玄沄真人是人才辈出的聚清观也难得一见的天才。
这句耳熟能详的评价就这样回荡在我的脑中。
而师父的态度依然淡淡的,他说。
“接下来你需炼体,不然修为难以Jing进。从今日起,我每日会在你的本体降下一刻灵压,你且受之。”
我自然欢天喜地地应了,根本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会让我吃足苦头。
那磅礴沉重的灵压就这样落在树冠上。饶是我做足了准备,也险些行岔了气,枝条被崩断了好几根。我苦苦挨着,叶片簌簌而下,让我都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要秃了。但是我不能浪费师父的一番好意。
我紧紧盯着那清俊无尘,在不远处阖目打坐的身影,努力让掉下来的枝条和叶片避开他。
于是到最后,只有师父的半径五尺内干干净净,其余地方宛如飓风过境,全是我的断枝残叶,惨不忍睹。
好在这第一日,总算是熬过去了。
我累得连化形的力气都没有。而师父站起身,就这样走到近前,把手贴在我的树干上。
“不错。”
话音刚落,他已消失在原地。风中只留下“明日末时”这四个字。
而我感觉自己彻底活过来了。
这百年来我从未感觉自己像这一刻那么好过!
我恨不得拔根而起跑遍整座后山,又忍不住化形冲进灵植园,向人参Jing和灵芝Jing汇报:师父夸我了!他夸我了!!
从那日起我便有了全新的日程。
早晨照旧去书院读书,午时去灵植园帮一会儿忙,午后我便回到本体里,等着师父来寻我。他会先点拨几句我在课业上的不懂之处,再施放灵压助我炼体。
师父说,虽然我的本体不是妖兽那类天生善战的种族,但是炼体同样可以助我塑形强魄,拓宽灵脉,行气时事半功倍。我所练的心法乃,讲求的是了悟自然之道,顺应本心,观这世物消长如草木枯荣,于我再合适不过。
而且这点在照料灵植时尤为明显。
一开始我去灵植园只是访友,后来去的有些频繁了,和打理日常事务的医修弟子也熟稔了起来。其中有一个女弟子叫蝉衣,是百草长老十分疼爱的入室弟子。她为人友善亲切,不仅管我叫小师弟,还爱拉着我聊天,从不嫌我笨嘴拙舌。
她总说,“有小师弟你在的时候,这儿的灵植长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