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名跟在陈鹏身后,慢慢向内走着。他一边向里走,一边焦急地扫视着房内的一切。他期待着贺辰会马上从房间的某个角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想象着贺辰看见他时,会露出怎样的吃惊表情。他那么爱哭,会不会震惊高兴得当场哭出来。
就在龚名暗自在心中思忖之际,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慢慢抬起的小脑袋。下一秒,他便看到贺辰睁开眼睛,坐在餐桌那里眼睛迷蒙地望着他。
然而,这之后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龚名的预测范畴。贺辰眨了两下眼睛,看清是龚名后,立即站起身,一句话也没说,转过身便仓皇地跑上了楼梯。
龚名见状,本能地追上去,冲着他的背影,喊:“小辰,站住!”
贺辰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上跑,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一边跑着,一边对龚名喊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现在还不能让你看见,在变成更好的样子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现在你的面前。
龚名听到贺辰对自己说出这样决绝的话,脚下瞬间没了力。他若不想见自己,他再自讨没趣地追上去,也是没有意义。在他站定思虑之时,贺辰早已跑没了影。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楼上重重的关门声。
贺辰回房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龚名站在楼梯口,朝着楼上传来声音的方向,低落地抬头望了一下。
看到龚名失落的背影,陈鹏尴尬地走过去,打圆场道:“小辰昨晚跟我一起喝了通宵,大概现在脑袋还没清醒。一会儿我上去再跟他说说,他平时不这样的,一直对人很有礼貌的。”
刚才的电光火石间,陈鹏也是懵的。他完全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辰对于远道而来的中国家人避而不见,而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失落得好像快要没魂了。他也是不知道小辰今天抽了什么风,平时对人都是彬彬有礼的,今天怎么突然对远道而来的家人这么失礼?
陈鹏见龚名还站在楼梯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楼上。他硬着头皮,开口招呼他道:“要不您先坐着歇会儿吧。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龚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陈鹏提问道,“你是他的室友?”
“是啊。”陈鹏如实告诉龚名,“本来这间公寓里住了六个人,可现在除了我和小辰,其他四人都回国探亲了。”
说到这里,陈鹏顺势开口问龚名:“你是小辰什么人啊?”
他知道小辰的父母都过世了,也没听他提起过其他家人。想到这里,陈鹏脑袋里立即浮现出昨天他和小辰去atm取钱的情景。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指着龚名道:“我知道了,你是他的叔叔吧?”
龚名顺势“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然后开口对陈鹏说:“他一夜都在跟你喝酒,现在就让他回房间休息吧。你不用帮我叫他起来了,我们之间有点矛盾,他不想见我,就不要逼他了。”
“您到底是他叔叔啊,一家人哪来得那么大矛盾?您大老远坐飞机来看他,他这样真是太不应该了。”陈鹏想着,要是他的家人搭乘十几个小时飞机,跨越半个地球来看他,那他一定会高兴得两天两夜都不舍得睡,保证全部时间都用来陪家人。想到这里,他十分仗义地拍着胸脯对龚名说,“你等我上去,我一定把这小子揪下来见你。”
77.算了吧与不一样
“真的不用了。”龚名叫住了想要上楼说服贺辰下来的陈鹏,而后他平静地告别陈鹏,“我只有三天的假,后天还要回去上班,也该去赶飞机了。你们通宵都没睡,你不用管我,也早点上楼休息吧。”
不等陈鹏再开口,龚名说完这话,便快速转身离开了。走出公寓后,他刚巧看到门口有一辆停着的计程车。他直接坐上去,便告诉司机开去机场。
一路上,龚名的脑袋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思绪,但浮现最多的还是贺辰抬起头来,望见他时的那个错愕的眼神,以及他转身逃去楼上的背影。现在回想起来,龚名依然处于一个发懵的状态。来这儿之前的飞机上,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再次与贺辰相见时的情景,惟独没想到贺辰一见到他,会转身就走,而且明确地说出“不想见他”的状况。
龚名没想到贺辰会对他厌恶至此,他千里迢迢,跨越近半个地球,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到这里,只为见他一面,他竟连面都不愿意让他见。若不是他当时恰好在客厅的餐桌上睡着了,龚名想他或许真的连贺辰的半个影子都见不到。
一年前,龚名还以为贺辰是为了跟他赌气才离开的。现在看来,是他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他不是赌气,他只是单纯地想从他身边逃开。过了一年的现在,贺辰见到他还会有这种反应,可见贺辰真是恨透了他,厌恶透了他。直到现在,龚名才意识到,自己曾经给贺辰带去了多么大的伤害。以至于他在离开一年后的今天,还无法对他的所作所为释怀,连一面都不肯见。
龚名闭着眼睛,心塞地仰靠在车后排的座椅上。此刻,他的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脑中不自觉地涌现出“算了吧”这三个字,贺辰对他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