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佞臣</h1>
1. 佞臣
将近子夜时分,更深露重,月光被层层叠叠的云雾遮得密不透风。原本便空旷无人的宫中显得越发幽静冷清,唯独宫灯一盏一盏沿途亮着。前往帝王寝宫路上的灯笼自然不可能落灰,因此能看得真切:灯火旁甚少飞虫,这宫里缺乏生气以至于斯。
裴谨之眼神只稍一在那灯笼上停顿,身后跟随的侍官便浑身一凛,暗想不知又是什么招惹了这阎王爷,心内战战兢兢,面上却陪着笑:“大人,您看这……”
“无妨。”裴谨之收回目光。很快到了寝殿前,他再次停下脚步,左右侍官毕恭毕敬地跪下,替他整理衣冠,连锦靴鞋底也仔细擦拭干净。事毕裴谨之轻轻一挥手,不仅他身后跟随的四五个侍官低头退下,候在殿外的侍女一一传令进殿内,不多时十数个宫人便从寝殿内鱼贯而出,直退至寝宫大门,殿中便再无其余伺候主子的人。
毕竟,裴谨之来了,陛下便也不需要其他人伺候了——也没有人能比裴谨之更懂得如何侍奉陛下。
他推门踏进,随之逸入一阵清风,拂动殿内十数重玄色与金色相映的帘幕。国以玄为尊,帝王起居用度的装饰也多为深沉的黑色,但她不喜欢。她一个大姑娘,自然不喜欢满屋子死气沉沉的颜色,裴谨之便为她添了种种金色作映衬,如这数道帘幕,金线穿梭的流云盘旋在自穹顶坠落的漆黑纱帘上。虽仍不十分女儿气,但裴谨之哄她说:“唯有这般气度,才配得起陛下。”
明冉什么都听裴谨之的话,哄一哄便都情愿了。
裴谨之走入几步,很快便见帘幕深处有个绰约的人影向他奔来。他忍不住微微一笑,稳稳当当地接住那个扑向他的女子。
“谨之,谨之!你今日为何这样晚才回来!”那女子披散着一头乌色绸缎般的长发,紧紧地将脸埋入裴谨之胸怀间。谁能想到一国之尊却是这么一个毫无威仪的小女子呢?裴谨之念及此,心中有些唏嘘,手指穿过她柔软的青丝,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脖颈,“是谨之之过,令陛下挂心。”
她在他怀里仰起脸来,一双圆润杏眼中满含嗔怪:“干脆我也去批折子算了,我在此等你也是等得心苦,去书房还能与你待在一处。”
裴谨之含笑望她,“陛下有心亲政,是苍生万民之幸。”
“倒是你,你爱看那些酸儒废话我不管,却为何天天都要看到这个时辰才回来?”
“陛下登大统以来未满一年,各地新旧事务繁多,皆要请示帝都,也是寻常。”
“那你又何必全都要亲自看过呢?丢给……下面的人就是了呀!”她瞪大了眼睛,想说出哪个省部的名头,却实在想不起来各自的司职,便含混过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折子里好多骂你的胡话,我就是不爱看他们这么说你……”
裴谨之闻言,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他长得英俊,只是眼睛细长,不笑时显得极为冷峻不近人情。合宫上下真正见过裴大人笑容的人也不多,有时明冉会对身边亲近的宫人讲:谨之笑起来,便是满屋满室的明珠翡翠,也不及他的光彩。
而如此听说的宫人只得面上陪笑,心中恶寒:若真见得阎王爷的笑,只怕一只脚也已经踏入阎罗殿了。
“陛下说说,他们都说我什么?”
“你明知道的呀!……什么佞誉诬谀,妖言媚主……”
“陛下可曾信了?”
她是气恼极了。所谓帝王之怒,流血漂橹,她发起脾气的时候,倒像是小花猫挥舞着还未尖利的爪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他们又知道你我什么!不过是欲加之罪。”她滔滔不绝地将以那几个三朝老臣为首的朝中大员都骂了一遍,直听得裴谨之都忍不住笑容满面,她才悻悻地住口,握住他清瘦的手:“我不过是心疼你……每天都要受这些罪……”
“臣不知陛下竟如此为谨之烦心。”他将她的手牵到唇边一吻,亲昵而怜惜。她以为裴谨之还要说什么没完没了的谦词,正要开口,却听他说:“臣实乃三生有幸。”
说罢,忽然将她拦腰抱起。她惊叫一声,便立刻欢喜地勾住住裴谨之的肩。她只穿了一身宽松的内裳,暗金色的裙摆下露出一双雪白莹润的裸足。
“臣让陛下久候,这便请陛下责罚。”
她的衣带一拉就松落在地,内里再无别的遮挡,只是一副娇生贵养出来的漂亮身体。她也不去阻拦他,任由宽大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离,唇舌自然而然地纠缠到一处。他的手指捏住ru尖把玩的时候,她浑身一抖,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密密吻得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好一会儿了,裴谨之的手指终于下移到了她的要紧之处,那里早已经春情泛滥,shi滑的爱ye自只留一缝的xue口处缓缓溢出。他用手指沾了一些,拇指在入口处缓缓转着圈磨蹭,又在她耳边低低笑:“今日陛下仍是这样热情。”
“嗯……不要叫我陛下,叫我的名字,谨之……”她已动了情,声调变得越发甜腻,唤他的声音如拉出细丝的蜜糖。裴谨之不为所动,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