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师了,我们结束结束半年以上。”
许磊喉咙动了动,低声说:“我知道。”
肖染于是弯下腰,让视线与许磊平齐。他手撑在桌子上,目光沉静。“但是。磊哥,我想帮你……”
许磊眼神闪躲了一下,将目光落在问卷上,掩饰般地说:“我正要做么……”
他有些不情愿的提起笔开始答题。也许是因为曾经有过咨询的缘故。许磊在肖染面前,潜意识里焦虑的时候,行为举止就会不自觉地退行,像个小孩似的。
肖染心底叹了口气。他搬了刚才坐的椅子,在许磊旁边坐下。告诉许磊有不明白的可以问自己。
问卷有长有短,光是打印下来就有二十来页。许磊做的很慢。他一旦开始做了,便做的很认真,每道题都要想一会才作答。肖染等了二十分钟左右,许磊才做完第一份。肖染拿过已经完成的那份问卷,找了支笔帮许磊算分。
问卷大多是分数量表,按照对问题同意或不同意的程度来作答。许磊做完的问卷很整洁,他会在认为符合的阿拉伯数字上画一个小圆圈。每个小圆圈都画的大小一样,整齐有序。如果不是因为蓝色的墨水偶有晕开,几乎要让人怀疑连答案都是机打上去的。
肖染侧头看向在身旁认真答题的许磊,男人的样子很专注,他时不时会陷入回想,回想的时候会微微皱起眉头。偶尔遇到想不清楚的问题,还会轻轻抿一下嘴唇。
许磊的嘴唇不薄不厚,形状好看,抿嘴的时候,唇角会凹出一个小坑,有让人想亲一下的冲动。
肖染收回目光,看回问卷,顺便打开了手机的计算器软件计算分值。
五套问卷,许磊做了一个多小时。等肖染全部算完的时候,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他将最后一个数字写在问卷下方,把厚厚一摞纸扔回了桌面,伸了个懒腰。
许磊拿过肖染算完的结果看。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见上面标了许多分值,常模分,项目分,因子分等等。
“你看的懂吗?”肖染问许磊。
许磊摇了摇头。他用脚尖顶着地板,让椅子微微后仰,想了想,开玩笑似的口吻问:“我是不是病的没救了?”
肖染瞟了他一眼。
然后许磊坐正身体,严肃地说道:“这些东西,你可别给语洁看。”
肖染嗤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能让语洁知道?但你可别忘了,她是你妹妹。”
许磊顿了顿,扭头看向窗外,半响后说:“正因为她是我妹妹,我才不想她担心我。”
肖染呵的笑了一声,看着他,等他解释。
许磊想了一会,小声说:“其实没过年以前,十二月份的时候,我寄东西回来,托语洁给你家送去的时候,语洁就问我了。问我是不是还想找你。我说是。我问语洁,为什么在酒吧遇见你,你和我出柜,我在你家住了一晚,你就非得把我转走不可呢……”
“然后,语洁和我说了好多你们行业的规矩。什么双重关系、咨询设置,咨访双方匹配乱七八糟一大推。”
“她说咨询室外过长时间的相处,已经打破了设置。而且你的性向,也和我主诉的问题不匹配。”
“她说你第一时间将我转诊其实也是对的。只是处理的时候不够柔和。”
“她告诉我,咨询师和来访者是当不了朋友的。这只是一场合作与交易。”
许磊顿了顿,语气有些低沉:“可是等我回来,语洁还是打电话让你过来了……我知道自己又在尝试打破了界限,还让她成为了自己的帮凶。”
他自责地说:“我觉得自己在不断地在犯错,还要把周围的人都拉下水。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更多了……”
肖染认真听许磊说完,叹了口气。他的语气有点无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越不告诉她,她就越会担心你啊。”
“你以为语洁为什么叫我来呢?你状态不好,我看得出来,语洁当然比我看得更明白。你什么都不和她说,她只能找我来。”
肖染顿了一下,似乎快速的想了什么,皱了皱眉。“许磊,你不希望你的家人为你担心,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是一种排斥?”
他说:“你拒绝家人对你的关心,为什么?你在排斥你的家人?”
许磊不说话了,他也没有回答肖染的问题。只是渐渐呼吸变的略微急促。他攥着问卷的手指用力,将纸捏出了不规则的皱痕,隐约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过了一会,许磊又问:“我严重吗?”
肖染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严重!”
许磊于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几分钟后,他开始用握着问卷的手顶住额头。他像是被肖染说出的“严重”两个字刺激到了,另一只手有些焦躁的揉着自己的头发,用五指抓按着头皮。
外面的天色已经半黑了下来,不知是谁家突然点了烟花和炮仗。随着骤然而起的噼啪声响,砰的一声,窗外炸开了一团锦绣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