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棠身受内伤,时不时还会咳血,费祎与四娘常去山上采集草药,为他煎水服送。费祎喜欢这画师的画,他常常一边咳着一边缠着让两人带他去采摘各种花草用来制作作画颜料。梅尧棠说,作画时用花草做颜料,更能画出画中人物的神韵。他画在画中的花、草、虫、鸟,更是栩栩如生,费祎见到他研磨干燥的花草用来作画,觉得甚是稀奇。
梅尧棠爱这山间的花花草草,每日四娘与费祎送来干净的饮水和食物后,总要缠着两人一起在这山间转转。四娘早些年走南闯北,竟和梅尧棠有说不完的话,梅尧棠是个花痴,每日便是观测山林,在山洞内养伤绘画,询问梅尧棠,原来他早已廿岁有六,却还是不愿娶妻生子,走南闯北学习绘画技艺。费祎看着他画山水花鸟,都画的栩栩如生,宛如能从画中脱出。梅尧棠总是盯着他俩,不止提出一次说想要为他们画肖像画,他们也未将自己其实并非是人的消息告知于梅尧棠,只是有一天费祎突然提起四娘会酿酒,梅尧棠一听便来了兴趣,要求四娘将酒带来一起畅饮,四娘带了一坛子酒来,三人畅饮一晚,梅尧棠竟是个千杯不倒的喝酒好手,竟将他和四娘双双喝倒,原来四娘喝醉后酒品也不好,竟逮着费祎就亲亲抱抱,四条狐尾和尖尖的耳朵也钻出来,在费祎的身上乱蹭。
梅尧棠也喝的醉醺醺的,但好歹神智还算是清醒,只见四娘衣裳半搭在肩膀上,一张妩媚俏脸上红霞满面,娇憨可人;费祎则紧闭着眼任由四娘拥抱,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如同蛇一般相贴。梅尧棠见如此美人,竟凭着醉意研墨调色,酒劲下画出了一张醉态美人图,因四娘脸上的红晕怎么都调不出来,梅尧棠一怒之下竟用牙咬伤自己的手,用血作画。
第二日,三人从酣然酒意中苏醒,费祎和四娘见梅尧棠画出的画都惊呆了,这画中的两位美人醉意酣然,一个娇憨妩媚,另一个喝醉了都气质清冷,这美人画得实在是漂亮,和真人毫无任何区别。费祎和四娘啧啧称奇,更让人惊奇的是四娘身后的那四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像是摸到画上就能感觉到狐尾滑腻的触感一般。梅尧棠醒了酒,才发现他俩竟不是人,但面对这番事实,反而并无什么多余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地同两人谈天论地,嬉笑怒骂,该画的还是画,该喝酒的还是喝酒。四娘不仅感到诧异,人对妖可谓是恨之入骨,哪里曾见过梅尧棠这般反应,梅尧棠倒是觉得人与妖无所谓,他走南闯北多了,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如今同两个美人妖物待在一起,倒是觉得比和人相处起来更加舒适。
一来二去,两妖一人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梅尧棠的伤在一日一日地好转,他为费祎与四娘做了不少的画作。其中最为让他得意的,便是四娘撑着桃花伞同费祎站在竹林间,两人同时向后回望,青翠竹林衬着两人风姿绰约的身影,梅尧棠竟看得有些呆了。他竟然同时对这两妖产生了异样的感情,自由自在惯了的梅尧棠当即决定离开,他不想要被感情所束缚,所以在开始前他最先选择结束。
他向费祎与胡四娘提出告辞,两妖害怕他大伤初愈无法顺利走到沔州城,便画了皮送他去沔州城。一路上,风景如画,梅尧棠看着两妖在前带路,玩得兴奋不已,仿若也融入了画中,他想起之前为他们绘制的画,四娘和费祎在画中飘然出尘,宛若世人皆爱的画中仙。即使画了皮,也依旧容貌出众,难挡绝尘气质。
好不容易,三人终于到达了沔州城,四娘撑着伞为费祎遮挡着太阳,两人的身子凑得极近,还时不时咬咬耳朵。到了沔州城已经是晌午,三人进了酒肆里准备要点美味的酒菜饱餐一顿,费祎说想要去买糖食,四娘便让他去了,只是叮嘱他别乱跑,买了早点回来。他最爱吃的就是随处可见卖的米丸子了,里面的糖心软糯糯的,格外可口,费祎拿了十几枚铜钱,拐过一条羊肠小道,买了些米丸子,马上一个米丸子塞进嘴里,尝到了甜味后满足地眯起眼睛。
真好吃,等会儿给四娘吃,四娘肯定也会喜欢!
费祎心想着,决定走回去,移步前却未发觉身侧有灼热的眼神在看着他。
白石道人盯着他已经很久了,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守在沔州城内,中途他与胡四娘在闹市中用狐火烧死了白日宣yIn被公驴活活Cao死的向日葵Jing时便被自己发觉,可惜费祎身边是胡四娘这只大妖,即使他一直追赶,却也最后跟丢了两人,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到沔州城继续等待。
这一次,终于等到了费祎,虽说是画了皮,可毕竟道行尚浅,还无法彻底遮拦住自己身上的妖气。更何况他们之前还有肌肤之亲白石道人不想要再失去他第二次,在费祎转身欲走时,他一把抓住费祎的肩膀,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费祎心中还正疑惑着呢,转头看向来人时,竟发现一张熟悉却让他心悸的脸。竟在这里又遇上白石道人。对方很显然已经认出了他,道士的眼神深情而又温柔,朝着他微微一笑。
“费祎,你让我找得好苦。”
道士抓住他手,像是怕他溜走,话语间略显苦涩,费祎挣扎着想要挣脱他,却无法如愿,只能被这道士拉扯着,强行将他带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