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个小玩意儿,跨过门槛,御脚一落,兔脑袋直接被踩瘪。
感觉到踩到什么,相钰低头看去,还没等他分辨清楚地上的是什么东西,越宁远远看见相钰脚下立马就跑了过来。
灯纸崩裂,灯骨也断了,望着相钰脚下那可怜的小兔儿灯遗骸,心血毁于一旦,越宁眼圈发红,愤慨抬起头。
偏偏身为罪魁祸首相钰瞧一眼下来,理直气壮的越宁直接一个寒颤怵的不敢说话,更何况最开始进宫越宁就瞧出来这位皇伯伯不大喜欢他。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两个人都瞧对方不顺眼。
相钰高居临下,气场太过强大威严,相必之下越宁人小势弱,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越宁立马选择投靠友军,他委屈把目光投向里头的相容。
看着前头一大一小对峙,相容的心自然往小的那边偏,相容朝相钰那头扬了扬下巴,对越宁使了一个眼色。
越宁顿时会意,身后有了人撑腰自然底气十足,转回头,小小一个人,端的毕恭毕敬朝相钰鞠了一礼:“从小爹爹和老师就教我,君子敢做敢当,皇伯伯身为天子,为天下人表率,此番自然以身作则。”
相容教出来的孩子没有半点像他,稚子胆大,缺了两颗牙,说话都还漏着风,偏跟镶了一口金似的,话说的冠冕堂皇,敢伸手到天子面前,跟天子要赔。
身居高位多年, 这些细琐事相钰已经习惯由下边的人处理,更何况相钰哪会应付什么孩子,他看了孩子直头疼,于是便下意识唤人来:“阮安……”
后边的阮安闻声立马上前,正准备收拾着,传来相容一声深深的叹气,无可奈何:“这盏灯笼是越宁自己做的,好不容易做好,就这么被你一脚就踩坏了……”
相钰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倚在窗边的小塌上的相容,膝上正盖着厚厚的白狐裘,肩头披着一件青色的外衣,他正看着他们这头。
相容一惯喜欢这样素淡的颜色,相钰也一直很喜欢看他这样穿。旁人穿的这样素难免寡淡,一眼看去着实无味,偏是相容穿来和旁人不同,他来穿从来不是衣衬人,而是人给这身衣添了光彩,一如远山薄雾里的一杆青竹,端方公子,举世清雅。
相容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对,自顾自继续说:“你踩坏了他的东西,总得赔他个差不多,再说了越宁还小,你和一个不更事的孩子计较什么,你……”
话还没说话,只听相钰突然道:“好。”
话被打断,他应的莫名其妙。
好什么?相容想说,我还没说完你就好,好什么?
相容一边抬头,一边正想说,话到嘴边脱口将说,下一瞬猝不及防正对上相钰的眼,毫无防备,跌进他深长的目光。
“好!”他说。
当天晚上,相容陪相钰扎了一盏兔灯。
稳坐金銮上殿,杀伐决断,坐拥万尺大山河,能治海宴河清。未成想,相钰一代名声差点折在这么一盏小小的纸灯上,他哪儿会摆弄这些小孩儿的玩意儿,但是君无戏言,堂堂陛下欺骗一个小孩子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夜晚,相容伴着夜灯坐在他身边陪他,相钰的手在这盏灯上尽显笨拙,简直能用磕碜来形容,细细一根竹篾在他手里极易被折断,又或者刚扎到半个灯身,正要扎下一根,也不知道哪里,原本扎的好好竹篾顿时弹出来好几根,一下子前功尽弃,又得从头来。
最后,好不容易把刚灯骨扎出来,相容瞧一眼,顿时失笑:“头大身小,哪儿有这么胖的兔子,越宁非哭了不可。”
只见兔灯摆在桌上,可这兔子一张好大的脸盘,脑袋楞是比身体胖了整整一圈,头重身轻,一看就是只贪吃的蠢笨兔子,模样滑稽极了。
相容刚想说,一转头,就见相钰板着一张脸,对着还没糊上去的灯纸拧起眉头。
他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
“还是我来吧。”
相钰转头。
相容笑了笑,说着便从他手里头接过灯纸。
晚上,床榻边安神香弥漫整个房间,在相钰熟睡后相容如往常一样起身。
放轻脚步,一路静悄悄走到外室,黑暗中,相容行进没有磕碰到任何东西,熟练找到藏在书架上的火折子。
火折子燃一星火光,微弱的光照亮满室,安静的房间里能听见外头风吹雪落的声音。
夜雪,没有白日那边疾厉,落雪簌簌,在夜色中徐徐扬下。
借着光亮,相容看到外室的桌子上摆着相钰做的那盏滑稽的兔灯,唇边不由勾了勾笑,温柔极了。
“吱呀——”
火折子点亮兔儿灯里的烛,相容披衣提起灯,推门走了出去。
最近几日,相容有些咳嗽。
早晨起来,阮安正在外头伺候相钰穿衣准备回宫早朝,内室突然传来了相容的咳嗽声,阮安手里头的玉都还没配上,相钰便抬脚转身往内室里看人去了。
撩开幕帘,一走进去,就看见相容半个身在被子外头,伏身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