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前一天,大家来学校填写资料,商量明天拍毕业照和吃饭的事宜。陈可南这个甩手掌柜万事好说,三班闹翻了天,决定明天女孩子们穿一群,男孩子们穿衬衣,还说要打领带。风声传到别的班,大家纷纷效仿,班主任们也都学陈可南做起了佛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典礼十点开始,外头金晃晃的,大家都坐在教室里聊天,电风扇呜呜猛转。秦淮在八班只跟胡乔熟络,两人说了会儿话,不一会儿胡乔被人叫走,秦淮就一个人出来,找了个没人待的地方,趴在栏杆上朝下望。
早上还不算太热,他伏在冰凉的铁栏杆上,夏风不时吹得头顶的头发微微一动,仿佛有人在抚摸他,这感觉让人昏昏欲睡。秦淮从没发现学校里这么安静过。他把脸转向办公室的方向,即使从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间,余光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转头朝下看,陈可南从教学楼里走了出去。学校要求老师们今天着装正式,他照例穿衬衣西裤,肩上多搭了一件浅色的亚麻西服。他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低头点烟,然后继续朝前走去,穿过碎金点点的林荫道,树影像胶质的ye体一般缓慢地流动,他越走越远,最后几乎消失在那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里。
秦淮突然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可南的身影一晃不见了,秦淮心脏猛地一坠,像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让他产生了些许想呕吐的冲动。梧桐树层层叠叠绿色的罅隙里闪过一道影子,陈可南重新出现在林荫道上,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楼上的他,冲他招了招手。
秦淮飞奔下楼,在林荫道跟陈可南撞个满怀。
“看着点。”陈可南扶了他一把,“隔这么远都能听见你嚎。”
秦淮一拳捶在他肩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着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可以啊,打上领带还挺人模狗样。”
“我看看你这狗嘴里又能吐出什么。”陈可南弹了弹烟灰,作势去掰秦淮的嘴,“回教室待着,外边热。等会儿集合再下来。”
秦淮却跟着他穿过林荫道,“你到哪儿去?”
“买瓶水,办公室没水了,又没带杯子。”
“你可以喝我的。”秦淮捉住他的手腕,“给我抽一口。”说完就低头凑上去。
陈可南不慌不忙地把烟换到另一只手,空出来的右手正好捏住秦淮的鼻子,“你每天不挨揍就不舒坦是不是?”
秦淮拍开他的手,“老顽固。”
“我才二十几,老个鬼。”
两人买好矿泉水回来,广播里反复播放着毕业典礼即将开始的通知,陈可南正要上楼,三班已经被班长领了下来。秦淮跟陈可南道别,两人分开的时候,陈可南不动声色地在他肚皮上捏了一把。秦淮回过神,嘴里的“流氓”刚刚骂到一半,宗鑫从他跟前经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所有人都很兴奋,主持人宣布典礼结束时,Cao场上爆发出长长的欢呼。校工搬来拍照用的多层阶梯,班主任们清点各自班上学生的数目,体育组和教导处的老师们不知道在大声吆喝谁,Cao场上炎热的空气被震得嗡嗡作响。女学生们在Cao场和厕所之间来回穿梭,男学生们站在树Yin下,胡乱把衬衣扎进黑色长裤里。
秦淮从洗手间照完镜子出来,瞥见陈可南拐进了小路里的体育办公室,不由快步跟上去。陈可南听见动静回过头,“你跟过来干什么?”
“没什么,”秦淮得意地笑了笑,“本来想吓你一跳。”
“我就说你是幼稚鬼。”陈可南笑起来,“过来。”
秦淮走到他跟前,下意识朝办公室里望,陈可南抱了他一下,“没人。”
于是秦淮捧住他的脸,飞快地亲了一口。
“你的领带呢?”陈可南调侃地问。
“这儿呢。”秦淮背在身后的手拿到跟前,提着一条佩斯利花纹领带,“从我爸衣柜拿的。”
陈可南接过来,微微皱起眉头,又忍不住笑,“你怎么拿这种花的?”
“这个好看啊。”秦淮理所当然,“不合适?”
“你等他们前面的照完了,去找谁借一条。”
“我不想找别人借,”秦淮说,“要不你跟我换,行不行?”
陈可南叹了口气,“你都说了,我还能怎么办?”说着伸手去扯自己的领带。
秦淮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皮,看见陈可南的手伸过来,从他手里拿过那条花纹繁复的领带,“你别傻站着啊。”
秦淮接过陈可南的领带比划了一下,“你这没有结,我不会系。”
陈可南只好替他系。秦淮目不转睛地端详他垂下的睫毛和微微抿起的嘴唇,隐约听见了他的呼吸,这么想着,脸颊忽然痒起来,像有人在上面吹了口气。他情不自禁地蹦出一句,“你今天真他丨妈帅。”
陈可南正好把领带结推到他的衣领底下,看了一会儿,又替他正了正。“你也不赖。”
秦淮原说等班级合照结束,跟陈可南单独照一张,结果陈可南被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