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为什么他还不走!我要撑不住了!]
勒内佝着身体缩在枝叶繁茂的缅栀花树冠里,单臂紧紧地抱住最粗壮的那根分支,初现英气棱角的脸埋在另一边手肘里,
只露出眉眼,狠狠瞪着树下正闲庭信步的人影。
忒兹的双性体大多生性活泼好动,很少能安下心来宁静单调的植物园里参观散步,植物园最深处的温室花房更是鲜有访客。
孤僻的勒内因此选择温室花房作为他的专属书房,这样既能避开与那些聒噪的笨蛋交流、不被人打扰地专心阅读,又可以被
富有生机翠意的植物环绕,勒内非常满意自己的决定。
但这天,他平静枯燥的书虫日常还是被打乱了。
他本来打算在恬静的午后把哲学逻辑入门读完的,谁知刚翻开书,就听到温室的玻璃门被人轻轻打开,在片刻停顿后,稳重的脚步声
响起,竟是径直朝着勒内所在的这区走来了!内向怕生的勒内登时如同一只炸毛的猫,惊慌失措地起身想要逃走。可离开的路径只有
一条毫无岔路,脚步声自那传来,不断逼近,勒内最后只能手忙脚乱地爬上附近一颗高大的缅栀树上,紧盯着已行至树下的不速之客,
等待他主动离开。
然而时值缅栀盛花期,周围的浓郁花香不停灌进勒内鼻腔,他的鼻子被熏得痒的不行,强忍到眼角泛泪还是失败了,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把树下的“不速之客”都吓了一跳:睁大双眼向树上望去。祸不单行的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勒内紧张得抱住树枝的手臂打滑,
也因此重心不稳,头朝下从缅栀树上直直栽了下来。
“哇啊!”勒内闭紧双眼,失重感让他不禁喊叫出声。
“小心!”
最先落地承重的左腿疼痛剧烈,而勒内的聪明脑袋瓜却意外地被一支蜷起的手臂牢牢护住,毫发无伤。勒内震惊地睁开眼,莱博尔德
温柔关怀的神色映入他眸里:麦色皮肤的帅气少年因为臂膀的极痛而面色苍白,但仍然看着怀里的勒内放心地笑了。
勒内连忙坐起,受伤的左腿因为动作钻心的疼,不用查看也知道,八九不离十是骨折了。莱博尔德也试着撑起身,不巧扯到瘫软剧痛
的右臂,他冷汗直冒,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勒内赶紧制止了莱博尔德,小心地避开他受伤的手臂,将他的“救命恩人”慢慢扶起。
[早知道就不躲起来了,这真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勒内长叹了一口气,他人虽然内向孤僻,但其实有着极好的共情能力,勒内神色别扭地向救了自己的莱博尔德道谢,也没忘了为对方
被自己牵连受伤的事道歉。
一向温柔的莱博尔德没有责怪他,帅气的少年看了看自己不敢施力的右臂,又看着腿疼得表情扭曲的勒内,苦笑着说道:“我们估计是
骨折了,得抓紧去医务室才行,耽误久了会影响康复进度“莱博尔德说完向勒内伸出左手“勒内,你腿一定疼的厉害吧,来抓住我的手
臂,我扶着你走”。
等待骨折愈合是段漫长的时间,这对一齐养伤的“患难兄弟”也因此开始熟悉彼此。渐渐的,因为受伤被迫中止弓箭训练的莱博尔德
主动请缨,帮行动不便的勒内去图书馆取书。
“我回来了”莱博尔德侧着身体用左侧肩膀顶开了温室的门,将单臂捧着的书堆交给了一瘸一拐走来的勒内。
“勒内,你真厉害,竟然连哲学和人类学都有涉猎,这些书光看名字就觉得深奥”许是莱博尔德的笑容太过灿烂阳光,勒内不自然的
避开眼睛“其实还好,读进去就觉得很有趣”他轻咳了声,生硬地切换话题“硬壳纸质书沉的很,你一直单手运过来不要紧吗?”
“当然没关系,你走路不方便,我也正好锻炼左臂的肌rou,等到骨折康复后,说不定我就可以练习反曲弓了”莱博尔德微笑地看着怔神
的勒内,揉了揉对方乱翘的白金短发“到时候还要感谢你呢”
这下勒内彻底不敢直视莱博尔德了。一向孤僻的他既排斥他人,也同时被其他人排斥,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勒内与常年待在弓道馆
的莱博尔德根本不会有机会彼此熟悉,此时的勒内被对方话语所带的温度暖到,胸腔一股暖流翻涌,连左腿都不怎么觉得疼了。
而之后的展开就更顺理成章了,莱博尔德变成了温室花房的常客:带来勒内的读书清单,帮一瘸一拐的病友修剪花草绿植,还兼职着
有时兴起想要分享书中趣事的勒内的忠实听众。而只有单手可用的莱博尔德日常生活也有许多不便,于是在勒内的要求下,莱博尔德
搬到勒内的寝室合住,由勒内负责帮助他更换衣物和洗漱清洁。于是,每日病号二人组都互相搀扶着同出同入。
等到漫长的休养期终于结束,勒内解下了自己的腿部固定器,又帮莱博尔德拆开复杂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