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沈如颜十七岁,正值高考过后。一切本该是美好顺利的,考上德国的音乐学院,四年的留学生涯。继续着令人羡慕的一切身份地位,拥有着毫无挑剔的美满家庭。
虽然学业计划未变,但命运的轨迹却发生了偏差。这偏差一差就改变了所有本该有的美好。那个夏天,学生生涯中最长的一次暑假,她的毕业旅行,遇到了楚明朗。
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动荡的车厢,忽闪而过的风景,和一个忧郁的男人。不同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个男孩亦或长辈,楚明朗是介于男孩和成熟男人之间的那种男人。他的头发有一点长,却不显得颓废,修长的手指在纸上灵巧地转换笔法,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他的眼睛深邃的仿佛夜空。这也是沈如颜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一个异性。
他似乎不曾察觉她的目光,然而当他把画给她看时,她瞬间绯红了脸。纸上是一个长裙女孩垂眸靠在车窗边,一缕发丝被风吹起,虽然是速写,却惟妙惟肖,沈如颜一看就知道他画的是自己。于是这相恋便来的那么浪漫突然却顺理成章。
令她想不到的是这恋爱的果实不是成长的酸甜,也不是分分和和的纠缠,而是十七年前的身世揭晓。楚明朗把亲子鉴定和十七年前她亲生父母的照片摆在她面前,告诉她多年前的自杀内情。
“就算我父母是因为他而破产自杀,可是,沈建民他毕竟养了我十七年,我不能帮你害他。”沈如颜一时不能接受宠爱了自己十七年的沈父沈母,竟和自己无半点血缘关系。非但如此,甚至是抢走股份,逼得他们跳楼,间接害死她亲生父母的仇人。
楚明朗握住她冰凉的手,把自己的热和力量借给她,“小颜,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我也不会逼你去做这种事,只是,你要离开他们,不能就这样走。你还有梦想,不是吗?”沈如颜看着他的眼睛,贴着他的掌心,感觉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仿佛这一生所有的信仰找到答案。她点头,说:“好。我都听你的。”
她原本想,只是偷出沈氏公司部分客户资料,以便楚明朗卖出得到一笔资金,就算最后被发现,她相信沈建民也会顾及这十几年的情分和歉疚而不去动用法律。可她究竟错了,楚明朗的野心原就比她想象的大的多的多。
“难道这样你就满意了?就打算放手?”楚明朗像一匹雪狼,他冷漠而尖锐,可是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沈如颜无法拒绝她,也不愿成为他的失望,所以一步步把自己逼上绝境。
沈氏陷入混乱,沈建民官司缠身,所有的调查最后都指向沈如颜,这个沈氏夫妇如掌上明珠宠爱骄傲了十七年的女儿。
“为什么?是谁叫你这么做的?”沈建民知道真相的那一夜,三十多岁的人头发花白了半边。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可他不能决心把她送进监牢。
沈如颜心里有恨,却不是亲生父母被害的恨,而是对楚明朗的期望的恨,对自己的恨。她把自己伪装成怨恨的,薄情的样子。
“这都是你从我亲生父母那夺来的,现在,我不过是讨一点回来罢了。你现在的绝望和愤怒和他们的死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谈话因沈建民心脏病突发而中断。
沈母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这样的沈如颜。她的心碎了,她只是个性格温顺的妇人,以最大的爱呵护了这个女儿十七年,却不想换不来她的原谅,只有无尽的仇恨和反目成仇。沈如颜也在那一刻动摇过,她想,如果他就那样死了,她会不会因为良心不安而及时回头?会不会醒悟那如毒药一般的爱情谎言?可是没有如果,该来的它总会来,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
在那之后,不到半年时间,沈氏破产,沈母病倒,沈建民因商业机密泄露和税务漏洞,面临十二年的牢狱之灾。然而在万般不幸之下,命运没有一丝怜悯,楚明朗为绝后患,连十岁的沈君白也不放过,沈建民悲痛欲绝,在沈母病亡后投海自杀。历史重演。
身心俱损的沈如颜,在异国度过了人生过难以想象的孤独而痛苦的四年,而楚明朗这个披着爱情外衣的男人,在接连给她带来灾厄后,也像那张画一般,去向不踪,渐渐的模糊,爱恨不明,青春的美好感觉都在天明时分化作泡影。她笑自己可笑,也更加懂得了这个男人的可恨之处。
“楚明朗,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应该叫豪门恩怨?
☆、楚明朗是谁
当年的楚明朗,就是如今秦墨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比秦墨大六岁,在四年前获得一笔巨额资金,投资并最终成功上市了一家外贸公司。
“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分隔四年,再相见,而立之年的楚明朗还是第一眼就让她乱了心跳。这个男人注定是她的死xue,躲不开,忘不掉。沈如颜觉得喉咙里的水分都跑到了眼眶里,自己卑微到泥土里,可是那股恨却支撑着她,不能再为他开出柔软的小花。
楚明朗摘下无框眼镜,微微牵起嘴角,笑了笑,“沈如颜,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说着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