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打一顿就好</h1>
秦梓落地后秦墨成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黑暗中他抬手捏了捏直挺的鼻梁,身侧躺着熟睡的女孩,舒缓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秦墨成起身独自一人走向衣帽间,他花了很长的时间为自己挑出一套足够庄重的西装,然后一件件穿上。
站在巨大的试衣镜面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和风霜,四十二岁的他比三十岁的他更让人着迷。不论男女,前赴后继。
有生之年,秦墨成从未让自己陷入到如此境地,被感情左右生活。
从来都是他左右别人,情感也好,生活也罢,都只有他说了算,好与坏只在他一念之间。
不想肆意妄为了这么多年,临了却栽在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手里,偏偏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他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秦莘不想主宰他的生活,他知道,她只是想拥有自己的生活。
那种完全属于自己的,不被任何人左右的生活,做自己人生的主宰,得到梦寐以求的自由。
对秦墨成而言,秦莘的这个愿望能够成真,背后的代价是,他以及所有和她有关的男人,他们统统失去了对自己的人生所拥有的主宰的权力和那缥缈无痕的自由。
可恨的是,他除了点头答应之外,别无他法。
而现在他要为他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首当其冲等着他去解决的,是他的亲生儿子,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在别墅的铁门之外了。
下楼前秦墨成回卧室检查过门窗和门锁,确认无误后才转身下楼,走之前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在沉睡的女孩额前。
不同于二楼的黑,一楼客厅里所有的光源都被打开,华贵的水晶灯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沙发上的人听到皮鞋踩在实木地板上的摩擦声,秦梓保持着一手搭在沙发靠椅上一手垂在身侧的姿势,抬头打量着下楼走向他的父亲。
秦墨成没有在秦梓落座的沙发上停留,他走进内侧的茶室里,在黄花梨茶几前盘腿而坐。
在自动茶几上按下几个键,出水口连接底下放着的桶装水,哗哗流进不锈钢水壶。加热键按下后,静待水开。
不过多久,秦梓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一直没有出声。
两分钟后,水开了,热气从壶口冒出,壶盖被震得笃笃作响。秦墨成不紧不慢泡了第一道洗茶水,汤色的茶水淋过紫砂盏,茶盏染深了一个颜色。
洗过一遍茶具后,开始第二道泡茶,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茶室里只有一屋子馥郁的兰花香。
“知道这是什么茶吗?”秦墨成斟了杯满茶,落在秦梓面前,问出了今天父子相见的第一句话。
秦梓没有接父亲抛出来的话,低头看向眼前这杯琥珀色的茶,转而抬头看向对面,“都说茶到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父亲见面送我一杯满茶,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之间的气场瞬息万变,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空气里已经有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面对秦梓的质问,秦墨成同样没有回应,他执起茶杯往嘴里送茶的手不见有任何停歇。
很快茶杯见底,初泡的茶水偏浓,入喉味苦,恰如人生。
“普洱、碧螺春、大红袍、六安瓜片,家里有这么多茶,偏偏选了铁观音来招待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杯满茶没人动,依旧满满当当放在那。秦墨成自顾自将茶水倒进手边的茶盏。
他并不期待对面那人的回应,茶壶放回到黄花梨木的茶几上,发出一声不重不响的声音。“铁观音最是降火。”
“这火要是降不下来了呢?”秦梓拿起身前放着那杯满茶,时间消散了茶杯烫人的温度,茶水已经凉了。手里拿着这杯茶,眼确一直看向秦墨成,带着审视的意味。
“那就多喝几杯,一杯不够还有一盏,一盏不够还有一壶。”
随话音一起落地的还有秦梓毫不留情倒掉的凉茶,随后摔碎了那个小小茶杯。
“多少都不够,父亲,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知道的,我不会放手!”秦梓的怒气在茶杯被摔得粉碎时跟着溢了出来,他丝毫没想再掩饰什么。
痛苦、不甘、怨恨还有一丝难过。
被最爱抛弃是什么感觉?痛不欲生,从机场到家这条路,秦梓一直被这种感觉凌迟,他的心已经死了千百遍。
秦墨成看着眼前快要疯魔的儿子,盯向他的目光是猩红的。他仿佛透过时间的长河看到了二十几岁的自己,要怎样去说服那个年轻的桀骜不驯的自己,在情爱能两全的情况下?
秦墨成认真想了一会儿,他发现答案是无解。
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始终不显,还是一脸不变的平静,“你留住她,没有人能留住她。”
秦梓的怒火被父亲轻描淡写揭开的事实烧起了新高度,不顾一切放出狠话,“我偏不信!事事顺心都是惯出来的,打一顿就好,您舍不得动手让我来,人能留下来左右您也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