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的选择,就是王后了。
这也是最难捱的选择。没有乌瑟的袒护,我不得不单独面对伊丽莎白,还有一群对我饱含敌意的贵女们。当我随着仆从通传,走进大厅时,顿时感到不善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我投来。在男士面前,女士们必须装出对我的大度,以凸显她们的善良贤德。而这个仅有女士的宴会上,她们对我的嫉妒和恶意赤裸裸的暴露。完全没有人肯理睬我。我也不自讨没趣,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一阵子过去,王后才随着通传姗姗来迟。一年多不见伊丽莎白,觉得她跟记忆中不一样了,曾经无暇的雪肤现在有点暗沉,似
是不耐北方水土;仔细看去,肌肤有了细微纹路,加上面容走向不着痕迹的变化,举手投足的高傲,让她显得志得意满,不复从前的温文随和。看来这些日子,她权势越来越大,过得相当顺心呢。
我相信她一进门就在注意我,却故意晾着我,先接见了几名和她关系亲近的女宾,欢声笑语好一阵,才端起庄重的国母之仪,仿佛刚看到我一样,柔声问候:“特洛伊女爵也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我以对王后的礼节冲她行礼,规规矩矩的回话。希望她走个过场就放过我。可她明显有她的打算,冲我伸出手,我只得过去,对她行吻手礼,被她留在身边。
她借此把我引入她的小圈子中。她、她的心腹女官,和受她宠信的几名贵族夫人抱成团,把我围在中间。厅里的其他人知道这是要收拾我了,一个个都兴奋起来,等着看这出好戏。
“听说前一阵,你跟卢索侯爵夫人闹不愉快?”伊丽莎白关心的问我:“是怎么了?”
呵,我跟侯爵夫人为了争夺路加撕破脸皮的事,整个上流社会都传遍了。她现在当众给我难堪,不就是想告诉别人,我不得她的欢心吗。我这个被王后厌弃的人,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了。
我心里虽明白,可地位有别,不得不回话:“都是误会,不想会惊扰到您。”
“既然是你误会了,就给侯爵夫人道个歉吧。”伊丽莎白笑道。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说是我的错了?就算真是我错,我是国王亲封的公爵爵位,竟要我当众向低一等的侯爵,还是夫人,道歉?
气氛微妙起来,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周遭一片刻意压低的嗡嗡声。我犹豫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暂忍胯下之辱,从长计议。
卢索伯爵夫人是王后小圈子的一员,眼见王后压住了我,她眉梢高扬起来,掩不住的痛快。我转向她,轻声道歉,她哼一声,刁难:“女爵阁下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
我忍气吞声,扬高声音再说一次,又被她趁机酸了几句才算完。王后温柔的笑着:“误会解开了就好,大家以后都该和气些。女爵阁下,晚宴请陪伴我吧。”
女士晚宴没有太多规矩,不在长桌一起用餐,而是有点像鸡尾酒会似的,夫人们自由聚在一起或坐或卧,由仆人捧上美食美酒,谁都吃不了多少,重点是社交。我没什么朋友,本想等到上餐就称身体不适溜掉,现在却落在王后手心里,只好见机行事。
晚宴期间,这些人将我当成取乐小丑,冷嘲热讽,肆意作弄。被人欺凌固然难受,但我自带不同眼界,也不太把这些放在心上,只装出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来,低调求个平安。这落在别人眼里,倒是另一番想头——当年我仗着国王的宠爱飞黄腾达,何等风光,如今落得被赶出宫廷的下场,受人奚落而不敢言……相反的,入宫两年的准王后水涨船高,其家族势力也越发壮大,隐有威逼宫廷之势,可见此一时彼一时了。
王后一直微笑着,好像对我的围攻只是无伤大雅的玩乐,好半晌,见我一直顺从不言,以为我被打服了,才发声:“这是南方进贡的水果,大家尝尝。”
其他人心照不宣的停下攻击,开始说起这一阵子王都少女失踪的传闻来。我不参与她们的话题,头低低的,貌似受尽委屈又不敢反抗,令伊丽莎白很满意。她温和的招待我吃些东西,寒暄几句,然后笑道:“听说雷昂已经在回王都的路上了。”
这句话瞬间在我心里掀起狂风骤雨,我脸色骤变,好在一直垂着头,没做出什么过度反应,让她发现端倪。
“雷昂的婚事已定,等他这次回来,就该为他准备,他可不小了。”伊丽莎白接着笑道:“你们自幼情同兄妹,等他回来,还要邀请你进宫帮忙呢。。”
我本心中狂跳,六神无主,听她后面这些话,忽然冷静下来。
她在骗我。
相比我跟乌瑟和戈亚的丑闻,我跟雷昂的事隐藏的很好,我现在还拿不准她知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一点,雷昂就算真的被找到了,回来了,他那脾气也绝不会答应成婚,而乌瑟更不可能立即让他成婚,让矛盾激化。
所以,她为什么诈我?乌瑟和雷昂那夜的争执,以及雷昂的出走,都是绝密,我相信乌瑟的力量和决心,他绝不会让这种动摇国家根本的秘密泄露出去。一年多来,外界一直认为雷昂和戈亚是前往南方巩固局面,维护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