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可以计算的。
即便那个公式的参数十分繁杂巨大,套用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出现不同的变化——但总归都是有迹可循的。
被封络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赵宁昊下意识地就想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却在想起对方的状况之后,侧头避开了他的动作。
“别闹,”赵宁昊伸手试了试封络额头的温度,发现似乎比之前还要更高了点,眉头不由地拧了起来,“先把药喝了。”却是对封络这不符合原本性格的举动,没有生出任何的惊讶与怀疑来。
封络垂下头,看着那碗被放在床边的黑色药汁,好半晌都没有动作。
“你说过,”良久,赵宁昊才听他开了口,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由于发热,而显得有些沙哑,“你想干我。”
对于这种身居高位,几乎所有想要之物,都唾手可得的人来说,哪怕那所谓的一见钟情为真,也不过是短暂的热血冲头,限定有效期限的新鲜感而已。
赵宁昊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了药碗,没有说话。
不能太识时务地乖巧顺从,会沦为被豢养笼中的玩物。
不能不认清现实地剧烈反抗,会激起对方的暴虐欲与凌虐欲,再次做出如同之前一样,“先狠狠碾碎再重新拼凑成,构造属于自己的形状之物”的举动。
封络无法保证,下一次对方找来的,还是青竹那样他乐意做上一次的对象。
“我让你干。”封络微微蜷起手指。
纯白天真却不迂腐愚蠢,无辜脆弱却不失冷静机敏。
他抬起头来,双眼不避不让地对上了赵宁昊的双眼。
能够清醒地理解现状,并对其做出应对。
“能帮我带阿铭离开吗?”抿起的双唇张开,封络一字一顿地问道。
——却将别人放在自己之前的第一位。
即便身体由于高烧而发软,他也依旧挺直了脊背,直直地地和面前的人对视。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人存在吗?
赵宁昊拿着碗的手略微收紧。
即便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清楚地听着这个人把话说出来,他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封络不是傻子,即便没有听到赵宁昊在他昏睡过去之后说的那句话,也能猜到季之铭此时的处境。
封子成是知道季之铭打算带他离开的计划的,也很清楚对方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准备。在这种可以说是节骨眼的时候,封络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封子成第一时间,自然会将目光放在季之铭的身上。
季之铭不过是一个没有财帛与实力的仆从,自然不可能从封子成的手下逃出——即便他做得到,也会因为怀疑封子成藏匿了封络,而不愿轻易地离开。
特或许不会那样轻易地丢掉性命,但他所经受的……或许比死亡还要更加痛苦。
而这,正是封络最不想看到的。
……不过是一个下贱的仆人而已,用得着这样放在心上吗?!
想起封络之前所说的,对娼ji的看法,赵宁昊按捺下胸口翻腾着的那股焦躁,弯起嘴角,略带戏谑地看向面前的人:“不是让我放你离开呢……”
“如果我说了,”封络还是没有移开视线,“你会照做吗?”
“当然不会,”赵宁昊没有任何迟疑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所以我有点好奇……”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为什么你觉得换了一个要求之后,我就会乖乖地听话呢?”
“因为我会……配合,”大抵是这些话让封络感到了少许的羞耻和难堪,他说得有些不顺畅,“无论你想让我在床上……做什么,”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缓慢而坚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我都会,照做。”
然而,这个人越是这样表现,赵宁昊就越是觉得心中窝火。
“也就是说,你想和那些娼ji一样,”故意加重了“娼ji”这两个字的读音,赵宁昊嗤笑了一声,“用身体作为交易的筹码?”
“……是,”封络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攥紧了手指不愿移开和赵宁昊对视的双眼,“我想和那些娼ji一样,”纵使是在说出“娼ji”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没有丝毫的变化,“用我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阿铭安全的条件。”
听到封络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赵宁昊却丝毫没有感到畅快,只觉得心口叫嚣着的那股烦躁抑制不住地想要爆发出来。
垂在身侧的手陡地掐住了封络的脖颈,将人重重地按在了床上,赵宁昊微微眯起了双眼,锐利到有些刺人的视线落在封络的脸上:“那个人就这么重要……”他收紧了手指,“……重要到值得你拿命去换?”
突然被掐住脖子压在了床上,封络有点难受地咳嗽了两声,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的双眼有些发红,本就沙哑的嗓音更是粗粝了几分。
“我不会拿我的命,去……咳咳,”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了一阵,封络的脸上泛起一层病态的薄红,“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