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月亮背面</h1>
褚瑶的老家是在江南的一座小镇。穿过石阶铺砌的小路,白墙黑瓦的低矮楼房,弯弯又绕绕,终于在那地标似的水杉树旁,找到了她的家。
司机伯伯刚把她放下,褚瑶只等得及向后招手,便迫不及待的地跑上院门前的石阶,“砰砰砰”地去敲院门。
“瑶瑶啊,你妈妈带着小阿良去城里玩了。”隔壁的张婶听到动静走出自家门。她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是满溢的笑容。然后她冲着褚瑶招手“小瑶瑶,快来快来。中午在婶婶家吃吧。还有你浩子哥也在,还能陪你玩呢!”
褚瑶听到妈妈不在家时就瘪了嘴,背着有些重的书包,垂着小脑袋,慢吞吞地往张婶家去。跟只闹别扭的小乌gui似的,别提多可爱了。看得一直就盼个闺女的张婶心里喜得直冒泡儿。
张婶丈夫姓李,是镇上合作社里的老板。他家里有两个大小伙子,一个是十七八,已经去省会上大学的老大。还有一个就是人嫌狗憎长大的小捣蛋鬼,和褚瑶同岁,俩人还是同班同学。
褚瑶进门的时候,李浩还在院子里玩泥巴,衣服、脸蛋都弄得脏兮兮的。褚瑶蹙着眉头,一脸嫌弃。
李浩正乐儿巴巴地玩着泥巴。听他妈妈在外头喊褚瑶的时候,他还撇嘴不关心。可真看到褚瑶跟在他妈妈后头进来了,李浩就像是被火烧到了屁股,“蹭”地站了起来。还shi答答沾满泥的鞋子“哒哒哒”地在不久才撒扫过的水泥地板上逃窜,是要奔到他的房间里去。
“这小混蛋!”张婶看了,又是气又是好笑。这猴孩子还知道不好意思。
“瑶瑶,你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玩玩。过一会儿就能吃饭了。”张婶回过头,摸了摸褚瑶脑袋上的小软毛,一脸慈母般的温柔。
褚瑶扬了扬脑袋,轻轻“哦”了一声。只见张婶眼里的喜欢好似快要沸腾冒泡了。
褚瑶低了头,蹭蹭蹭地往藤椅那儿去。
张婶没走多久,泥娃娃李浩开始冒头了。他自以为别人发现不了地贴在一块墙的背后。时不时地探头打量褚瑶。
褚瑶被打量得无语了,会愤怒地扭头瞪一眼。小李浩就像是被踩了尾巴,蹭地缩回脑袋,严实地躲好,半晌不露头。可没一会儿,又是故态复萌。褚瑶都懒得理他,只晃着小腿,百无聊赖地盯着门口看。
褚瑶的妈妈是怎样的女人呢——
她应该是那种能满足很多人对“江南美人”臆想的那种女人。隔着清晨朦胧的水雾,她撑着油纸伞,穿着浅色青竹纹路的旗袍。远远的,她从石砌的小路上娉婷而来。她的肩头还趴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小男孩。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活在梦里的女人。她对所有符合她梦境的事物都能温柔以待。但对于不符合她要求的,她挑剔、刻薄,甚至远远躲开,眼不见为净。
褚瑶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不能满足她审美的孩子。不论穿着谈吐,还是最深层次的内里秉性。都像是最恶俗之物,让她一深探就会厌恶地皱起眉头。所以,即使褚瑶清晨早早地背着书包等在门口,她也不过是远远地瞟了一眼,不再关注。只是开了院门以后留了门,等着这厚脸皮的小孩进来。
林肃媛径直回了她和小阿良的房间。之后一整天几乎都是呆在房间里。吃饭,是隔壁的张婶送来的——
林肃媛和褚星泽三年前离婚,六个月后,林肃媛嫁给了现在的丈夫。是一个经常不在家的茶商。也是一个古典的、温柔的,符合她大多数审美的男子。某种程度上,她和褚星泽分开,也是因为最初的外表光环褪去,她的敏感神经质、他的野心酸腐,成了后来两人相看两厌的理由。
林肃媛婚后不久就生了小阿良。一个,她能够全权调教的小男孩。
茶商是个对家庭、小孩教育都很无所谓的人,即使婚后,茶商也没有多分多少Jing力给小阿良。而更多的只是因为喜欢林肃媛而爱屋及乌。以至于小阿良对茶商总有莫名的抗拒。这是林肃媛心喜的。毕竟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明明在两个人都不怎么在家的情况下,褚星泽是怎么把褚瑶教养得内里秉性和其如出一辙。虽然现在小孩心里还念着多少同她的亲缘。但是林肃媛能预感到,她不过是小孩成魔成佛路上的一个情劫——小孩内心里早已种下的对权势地位的野望的种子,终归会破土而出,而她,不过是最后拦路的一抔土。
林肃媛是个决绝的人,一旦发现某个她喜欢的东西会离她而去,那她就会先离开。挥刀而向,猝然决绝。于她这种情感敏锐的人,是果断剔透;但于不善此道的人,对于早已认定不会背离她的人的抽身而去,此遭不亚于背叛,更是无力却无可奈何的无计可施。
——茶商是个符合林肃媛审美的男子,但也是个商人。这是她想要也厌恶的。想要是因为这可以让她衣食无忧,厌恶,是因为茶商的商人根骨。不过好在茶商一年里大多时候都在不回家,以至于她现在没发现什么她不喜欢的事。
至于张婶给她送饭——茶商是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