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素色长衫,黑发披散在肩头,有些睡眼惺忪地推开窗子。
清晨露气颇重,方闻卿轻眯着眼呼吸清甜甘冽的空气,觉得鼻尖有些shi润。
身后木质的床榻上躺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手搂着一块圆滚滚的被子。
一边圆滚滚的被子动了动,探出一张小孩子的脸。
刚刚叶元深翻身时不小心压到了叶书夷,小孩儿撇撇嘴,委屈巴巴地叫爹爹。
方闻卿将儿子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穿好衣服后,抱着到院子里走了一圈。
昨日几人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
纵然在此处见到苓语后有太多的疑问想诉说,但二人却还是心照不宣地选择先将小孩子安顿下来。
苓语接过方闻卿手臂中昏昏欲睡的宋羌,小孩儿皱着眉嘟起嘴,一双小短腿扑腾个不停。
苓语有点制不住他,只能微微放出些信息素,轻柔地哄了一会儿,宋羌这才安静睡了过去。
琰阳一言不发地站在苓语身后,面上带着几丝戒备和Yin霾。
为方闻卿二人匆匆准备了房间和热水后,苓语便带着宋羌提前回去休息了。
小家伙吓得不轻,估计一整晚都会粘在苓语身边了。
叶书夷还有些困顿,大眼睛耷拉下来,又长又浓的睫毛落在脸颊上,留下两片小扇子一样的Yin影。
方闻卿抱着儿子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便同推着宋羌出来的苓语碰上了面。
二人具是有些许尴尬,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叶书夷认得昨晚在马车上抱着他手臂睡觉的小孩儿,便咿咿呀呀地叫起来。
但宋羌却不认识叶书夷,睁着迷茫的大眼睛颇有些不知所措。
苓语同琰阳在这个小村子里开了唯一一家医馆——说是医馆,实际上只有一间小院子,然而每天来就医的人都能从院内排到门外去,苓语才刚起身不久,便有人登门造访了。
苓语提前在院子后面的井里打了两桶水,烧开后留给几人用来洗漱。
宋羌吃力地端着一盆水,想放到石阶上擦脸,谁知脚底绊了一下,温水撒出去大半。
方闻卿无奈地笑了一下,将叶书夷放下,接过小孩子手上的水盆,稳稳当当地放在石阶上,语气温柔地道:“洗吧。”
宋羌小脸红了红,抬起shi漉漉的眼去看面前这个长得好看又温柔的人,又看了看那个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儿,耳根烧得绯红,小声嗫嚅道:“谢、谢谢。”
方闻卿又取了两个盆,分别打了温水,一盆挨着宋羌的那盆放好,留给叶书夷,一盆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留给自己。
宋羌已经轻车熟路地将自己洗漱好,一边用手巾擦着脸,一边偷偷去瞥那二人。
小孩子单纯稚嫩的心跳得飞快,觉得那两人就像爹爹常给他讲的话本中下凡的天仙,眼神不由带上几分孺慕和向往。
方闻卿一手拉着一个小团子往院子里走。
一名用素色粗布包着辫子的女人正挎着一篮子鸡蛋站在院子里同苓语讲些什么,一旁还有个背着小布包的男孩儿低着头站着,抬眼瞥见方闻卿领着两个小孩儿出来,眼睛唰得亮了起来。
女人也发现了赵临的眼神,顺着看过去,便对上了年轻男人平静无波的目光。
那目光好似有莫名的吸引,女人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竟是羞涩了起来。
“这位……”
女人张了张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面前男子的姓名,且她又只是个出身村野的普通女人,丝毫不通诗书礼仪,一时竟不知该用何称呼。
“夫人不必拘泥,便称呼鄙人闻卿罢。”
方为国姓,平常百姓中几乎无人用此姓氏,方闻卿也不想平白惹人恐慌,便刻意隐去了姓氏。
女人亲亲热热地笑了,唤了一声闻卿,又将手里的鸡蛋篮子递了过去,“这一篮鸡蛋千万不要推辞。”
“小孩子不懂事,若不是您碰巧路过,我们几个指不准要寻到什么时候,若是夜里没找到,又碰上什么豺狼,这可……”
女人哽咽了一下,觉得有些尴尬,一手掩面擦拭了下眼角,又将站在一旁愣愣地盯着叶书夷的赵临向前推了推。
赵临瞅着叶书夷发了呆,骤然被推了一把,踉跄了两下,这才回过神,从布包里摸出一块用白布包好的热腾腾的烧饼递给叶书夷,“好、好吃,送你。”
叶书夷眨了眨眼没接过,一旁的宋羌却突然叫了出来,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跑进了房间。
女人扯开嘴角笑了一下,“是不是小羌也想要了,我叫赵临再去……”
苓语连忙摆了摆手,“不必了。”
那一篮鸡蛋硬是被女人留了下来,叶书夷手里也被赵临塞了热乎乎的烧饼,傻乎乎地同刚才起身的叶书连对上了视线。
方闻卿一家四口才刚在苓语家中留宿了一夜,村子里便已经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于大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