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关好,又放回去。
这个时候,门口却冷不丁一个声音传来。
“秋洛,吃饭了。”
秋洛一惊,下意识地把盒子塞进去,扭头一看,向临正倚在门口看着他。
他居然忘记锁门!那向临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有些慌乱地嗯了一声,跟着向临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向临在离开前瞟了一眼书柜,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吃饭的时候秋洛果然心不在焉,虽然今天的菜格外丰盛。罗美玉兴致勃勃地不停地给向临夹菜,下个星期向临就该中考了,这是他最后一个月假。
向临直到第二天回校的时候也并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来问他什么,秋洛渐渐心安下来。向临出门的时候,他微笑着看着他,虽然知道十拿九稳,不过……
“加油啊。”哥哥在H大附中等你。
向临软了眉眼。
“嗯。”
中考期间市里连高中也放假了,秋洛放学回家路上一直估摸着暑假要去哪里打份工,回到家里看到罗美玉时心中一惊。
这个时候本该在上班的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盯着他。
目光像即将展开猎杀的毒蛇。
秋洛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她,却在转眼看见桌上那个木盒时差点停了呼吸。本就白净的脸更是失了血色。
如果这个盒子里只是有着一堆情书,几页零散的日记或者其他什么,他根本不必藏着掖着。但是,这个盒子里有钱。
从初中第一次打工,到现在,他所有的积蓄。
不多,也就一两万。
却是他一点一点为自己未来铺的路,是他所有的希望。
他其实可以理直气壮地走进去,光明正大地拿回那个木盒,本就是他辛苦赚来的,为什么此刻要表现得像个偷钱被抓的贼?
但他知道,此刻面对的人是罗美玉。
这几乎是本能的逃避与恐惧。从幼年开始便深深烙在骨子里的卑微感让他心跳如鼓,狠狠撞击着耳膜。他从玄关走到客厅,一步步,如同赤脚踩着荆棘。
“钱哪来的?”罗美玉的声音好似地狱的审判。
他在极度的不安下声音听起来竟然可以十分冷静,“打工赚的。”
“噢,自己赚的,赚了多少?”小小年纪,连高中都没读完,还说自己能赚钱?还能有一两万?难不成去卖……
他如实回答,“两万一千三百五十五。”
罗美玉想到那个可能,恶心急了,嗤笑一声,拍了两下手,“你错了。”她说,“应该是两万一千五百五十五。”看着少年疑惑惊恐的脸,罗美玉心里有撕碎了眼前这个人的冲动。
“偷了钱被发现你还敢撒谎,很好。”她此刻感觉自己气得头皮发麻,秋洛大惊,偷钱?
“阿姨,我没有偷钱……”话没说完,秋洛就闭了嘴。眼前的女人面容已经微微扭曲,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解释。
或者说,根本不需要解释。偷钱?八成只是惩罚他的借口。平时这样的事情也有发生过,罗美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他骂他的机会。可此时她的样子真的可怕极了,就好像秋洛真的胆大包天偷了她的钱一样。
罗美玉突然起身,走到客厅一角,拿起拖把,卸了拖把头,抓着那根坚硬的棍子走了过来。
秋洛定定的看着她。
她说,“你胆敢反抗一下,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退学。”
对于现在的秋洛来说,没书读远比弃养更可怕。
秋洛突然笑了,他说,“阿姨,你打吧,只要不要打死我就行。”
棍子被扬起一个极其刁钻的弧度,啪地一声撞在他的背上,秋洛觉得自己的背仿佛被打得凹陷进去,他倒吸着冷气,咬牙道,“我没有偷你的钱。”
罗美玉冷笑,力度不减,第二棍下去。
“除了你盒子里的钱,还有两百块,不论你用在哪儿也得给我吐回来。”
“我没偷。”
“野种,自知之明没有吗?好,今天我就替你妈教你。”
“我没……偷。”
“你以为那个老糊涂护着你,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没……偷”
“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可真令人恶心。”
“……”
一棍一棍,皮开rou绽,血rou模糊。
罗美玉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积攒起来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新旧账一块儿算,几乎把秋洛当成沙袋一样打。
秋洛眼前一片模糊,狠狠忍着嘴里的血腥味儿,背上如同撕裂的痛感渐渐麻木,脊椎骨好像在一寸寸断裂。
不甘。
为什么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看你不顺眼。这么多年,从百般讨好到尽力透明,为什么总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
难道血缘真的就这么重要?
连恨意都可以来的毫无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