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也是许久不曾与人开怀,居然难得开口让穆言留下。
魏连朔一听就不干了,连连摆手,说是要回去复习,赶快扯着人跑了。方见信见状也只是淡淡道了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那院落登时又回复了宁静,只有那当空皓月依旧皎洁。
回到方府,穆言自去歇息了。
方见信却是拿出了好酒,与好友庭院中小坐。
“怎地?见你走的利索,如今怎落的这般?”
方见信苦笑一声,饮尽杯中酒,又满上一杯,魏连朔也陪他喝了。
“云开终见月,福寿自天成。”
“嗯?”
“只是这福寿不是与我。这天成也已不在了。”
“重咥,你可听说过那赵家将军的故事?”
魏连朔略微沉思,答道:“略有耳闻。赵家世代为将,但到先帝时出过谋反的罪状,成济三年,当今圣上又亲自平反了。可惜,那定远将军的独子又战死沙场了。”
他仰头饮尽酒,叹息一声。
“只是,这与那温月有何关联?”
“云开心上朱砂便是那将军后人。”
魏连朔吃了一惊,他本想说,没想到古板冷清如温云开居然还能有心上人,又念及逝者如斯,想必他这些年也是不好过。
他又深深的看了好友一眼,道:“也是苦了你了。”
与死人争?如何争的过。
方见信又是扯了扯嘴角,“我还好,一只脚踏进门里,好歹能出来。只是心疼他,多年来承受许多苦楚。”
魏连朔听到这番话,再看好友如今已没了半分往日浪荡公子的样子,真能出的来么?
若真能抽身,你又何必在此处守着一座空城?
这话他不能点破,身在情中之人,迷途未返,旁人无用,只能自己撞的头破血流才知归路。
他为两人满上了酒,愿其中苦楚,痴念皆一饮而尽。
道是,从来人识酒,酒却不恋人。以为一杯解千愁,杯杯又满,愁自眉间起。
第25章 落空妄
国学堂的考试是最后一场。
从中脱颖而出的人就算是入了仕途。这几十人中又分的几等,一甲自然最好,人数不定,一般不过十人。这十人里又分出三品,甲一品至多不过两人,二品三人,其余为三品。二乙三丙人数稍多一些,不如甲等值钱。只是再不济也能落个一官半职。
一国的学子都为了这仅有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寒窗苦读,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谁都不想负了自己,若这次不中,便又要多等三载光Yin。
魏连朔是这些寒门学子中较为不同的一个。按照魏老爷的官爵,他完全可以在这些人中横着走。就算中不了甲等,考个七七八八的成绩就可以了。只是出发前,魏老爷再三吩咐过,要他不许张扬。
他自己也不是个多事的人,不需要各处走着也落个清闲。所以,比起每日读书的穆言,他实在是太轻松了。
这样晃悠了几日后,考试如期而至。
考试一共两场,分别于早上下午进行,国学堂所有的老师都是考官,只是最后的名次却要又主考官来审定。
魏连朔提前交卷后直接在场外等穆言,看见他一脸平静的出来,自己也放心了不少。
方见信早早在家里备好了酒宴,又邀了自己的一些朋友。他虽说是早来了京城,但并未参加考试,他家里本就是从商起家的,对他入仕这件事也并不强求。
五天过后,皇榜放出。
魏连朔的名字居然高在甲二品当中!
原来当初他提早交了考卷,考官便注意到了他,晓得他是那魏爵爷的少子,这便留了一个心眼,记住他的卷首,呈到主考官处。那大人也是魏老爷曾一手提拔的,心存感恩,再加上魏连朔字体刚劲,自有风骨,文章也颇有文采,这便点作了二甲之一。
只是这其中曲折魏连朔怕是不知情的。
欣喜之下,他往上继续找,来回看了几遍也不见穆言二字。又往下看,几十人的姓名在他脑子里过了个遍,还是没有。
看榜的人多,见他在前面不走都颇有微词,只能退了出来。
望见穆言期待的眼神,他一叹气,抓住他的手就走,穆言被他扯的莫名其妙的,用力挣脱,道,“你这是作甚。”
“那榜头有问题的。不看也罢。”
穆言不得其解道:“何以见得?那可是皇榜。”
哦,对,那是皇榜。盖了皇帝的章,若有差错有人得掉脑袋的,怎会出有问题?
若毫无问题的话,穆言怎可能不在其中?
魏连朔越想越心烦,一言不发地往走,穆言在他长长的沉默中好像感悟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道:“是我落榜了吧。”
魏连朔不语,他撇过了头。
穆言一下明白了,心想,果然如此。他兀地松开了魏连朔牵着他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