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歌并不畏惧半分,更微笑道:“那师尊可要好好教我尊师重道?你明明说到了上界再提此事,师尊说过的话可决不能反悔。”
此言一出,纪钧立时心绪紊乱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他当初收顾夕歌入门时,从未看出那孩子是这样狡黠的一只小狐狸?他只看见顾夕歌入门时羞涩清丽的一张小脸好似女孩般,实在令人不能不心疼。
那时纪钧即便不能光明正大地欺负顾夕歌,也会冰着一张脸故意说几句话看那孩子耳尖微红凤眸圆睁的模样,着实动人又可爱。
可一晃八百余年过去了,当年会脸红还会害羞的孩子变成了这般模样,着实让人不得不感慨。
于是纪钧索性不说话了,他只紧紧拥着顾夕歌并不放松半点,不言而喻的霸道。
以不变应万变一向是冲霄剑修的脾气秉性,顾夕歌心知他若真将师尊撩拨狠了,自己也不会好过。他只靠在纪钧胸膛上,听那一下下心跳声平稳而安宁。
顾夕歌恍惚间想到了当年纪钧赠给他的一枝桃花,他恨不能让时光就此静止不前。可现今他却并未再有那般天真的念头,顾夕歌只期望天地大劫早些降临早早结束,随后他会与师尊一起挣脱束缚飞升上界,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毫无烦忧。
纵然此刻心满意足别无所求,顾夕歌却忽然想起一个无聊问题来。于是他就虚虚环着纪钧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我想问师尊一个问题,若师尊必须要在我与天下苍生中做出选择,你要如何选?”
这问题着实刁钻至极,想必谁都会仔细掂量再三斟酌。可那玄衣剑修却直截了当道:“天下苍生自有缘法,若我不能顾全心爱之人还修什么仙?我并非心怀天下之人,但我愿意为了你守护者天下众生。”
后半句话却是替他自己之前的行为辩解,可顾夕歌并不在意那句话,只微笑抬起纪钧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他低头的模样着实温柔而虔诚,亦看得纪钧眸光深暗了一分。
瞧啊,他与师尊当真脾气相投合适极了。若师尊如陆重光一般,想要左右逢源两全其美,顾夕歌才不会看纪钧半眼。他与纪钧皆是蔑视规则与法度之人,只是纪钧尚能收敛心神并未堕魔,自己却命中注定要走上修魔之路,着实是天意如刀未有半点侥幸。
白衣魔修一根根将纪钧修长手指又攥紧,他只低着头轻声道:“我的回答虽和师尊差不多,但却也并不一样。我也绝不会为了天地苍生舍弃师尊,因为那些人在我心中全都比不上师尊半点。”
“横竖我都是魔修,心狠手辣也并不算多出奇。谁若敢说我为了师尊舍弃众生,我倒要原样奉还,让他自己体悟到何为两难选择。怎么选都是错,为何会有人设计出这愚蠢问题?”
先前明明是这孩子非要自己回答,现今他又翻脸不认人。但纪钧却知道这孩子的问题并不简单,他亦隐隐知道炽麟仙君与商剑影的一段往事。顾夕歌是怕他们二人重蹈覆辙,极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屈服于那天命之下。可他从不是炽麟仙君,顾夕歌也不是商剑影。他们二人既不必背负那般沉重的天命,也没有诸多那遗憾。
纪钧一向知道顾夕歌的惶恐与不安,一如顾夕歌能看透他的醋意与不甘。能与心爱之人心意相通又是何等可贵?玄衣剑修的眸光立时柔软了两分,他望着顾夕歌的眼神温柔无比。
白衣魔修抬起头后,便被纪钧一压直接堵住了嘴唇。这个吻着实痴缠又激烈,好似一团火焰骤然从顾夕歌心底烧遍全身。他无力抗拒亦不想抗拒,只是越发搂紧了纪钧的脖颈,恨不能让这唇齿纠缠持续得再久一些。
可偏偏那玄衣剑修却直接松开了顾夕歌的脖颈,只瞧这他殷红嘴唇闪亮眼瞳,沉声道:“剩下的事情,等着破界飞升之后再说。”
顾夕歌好一会没回过神来。他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一双凤眼也微微瞪圆,像极了偷东西吃的小兽被主人当场捉住,看得纪钧简直忍不住笑意。
真是混账师尊,竟平白无故欺负起自己来!顾夕歌简直不愿意再说第二句话,他直接背过身运起剑光,想要直接了当将纪钧扔在身后。
纪钧的神识传音却遥遥追了过来:“天地大劫时,你手下有蓬莱楼那群人,要格外小心些。”
谁要他担心,自己又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顾夕歌冰着脸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沉声道:“我自会小心。”
第187章
顾夕歌正在闭目养神,他下首就坐着七八位大衍派的练虚殿主,个个屏气凝神并不敢出言半句。
白衣魔修睫羽轻垂的模样颇有几分脆弱纤丽,可坐在他后方的言倾却知道那端丽容貌下是一颗铁石般坚决的心,一往无前从不退让。
“蓬莱楼那群人,又惹出了什么事端?”白衣魔修只轻轻问了一句,却好似料到所有事情一般笃定自信。
红衣女修却微笑道:“魔君这回猜错了,那边安静得很。”
顾夕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显然是并不相信。
也难怪他不信,言倾自己也不认为蓬莱楼这段时间居然会如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