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有过一两次联系,出奇的平静。
那大约是两人之间不自主的生疏感吧,挥之不去,像是自我保护一样横亘在中间,无法逾越。
20
年后进入大三下半学期,我爸找我谈话。
有史以来第一次,我爸问我本科之后的打算,是工作还是继续学习。
我很惊讶的看着父亲,从小到大都为我安排好一切的父亲竟然开始尊重我的想法。父亲眼神中有很多无奈,我知道我身上没什么让他满意的东西,这个觉悟用不着他开口。
人很复杂,我从小渴望自己选择的机会,无数次幻想父母可以不要那么武断的给我做安排。
可当下,父亲问我的意见时,我才赫然发现,自己没有选择的能力。从小不曾被培养在大事上做决定,此刻就像是没有拐杖的瘸子,每一步都感到艰辛。
父亲见我一直没吭声,皱了皱眉,“你要不最近考虑一下吧,无非也就那么几条路,直接找工作,在国内上研究生,或者出去外面看看。”
我点点头,急着想要结束这困窘的对话。
蒋昊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那会儿我压根没有想过。
我旁敲侧击问贾森,之后什么打算。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投资个火锅店或者自己开个公司搞搞工程。贾森离开学校之后会成为和我完全不同的人,这不难理解,他在学校外面本来就有着另外的世界,自始至终,学校里的这个他都只是附属品。
我因为以后怎么样这个问题感到沉重,这事儿没法跟任何人说,没人能替我分担,我只能自己考虑。
那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陆正扬跟我说,蒋昊和袁瑞动手了。
我几乎没思考就直接把电话给蒋昊打了过去,我讨厌这种感觉,蒋昊的事情永远是别人在告诉我。
“你在哪儿?”他接起电话我就问。
“在家啊,今天是周末嘛。”
“我马上过去。”我还是受不了蒋昊被欺负,然而和他动手的是袁瑞,这事儿一下就让我炸了。
“你有什么事儿吗?”听得出来,他不太想我过去。
“少屁话,别跟我装,等下给我开门。”我挂了电话。
“为什么动手?”我看了看蒋昊脸上的伤,他别过脸不想让我动。
蒋昊伤的不厉害,隐约觉得很可能袁瑞没下狠手或者蒋昊才是行凶的人。
“… …”他低下头,给自己点了跟烟。蒋昊的头发又长了一些,他有点自来卷,短的时候不明显,现在的长度蓬松随意,看上去很洋气。
我伸手拿过他叼在嘴里的烟,“到底为什么动手,你不说咱俩就这么耗着。”
他看我,接着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袁瑞把电话打到我妈那儿去了。”
我就着自己手里的烟抽了一口,“然后你就揍他了?他什么意思?”
“闹呗,”蒋昊无奈的叹气,“怎么不舒服怎么闹。”
我心疼说这话的蒋昊,“他从去年你回来之后开始,一直这样吗?”
“所有人都觉得我对不起他,”蒋昊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面按灭了,接着又给自己点了一根,“我和他之前认识的朋友,所有人都来指责我,就好像他是当年唯一的受害者。现在连我都觉得他是受害者,我是始作俑者。”
袁瑞母亲自杀了,这事儿蒋昊没法反驳,道德绑架,“那他准备闹出什么名堂?”
“不想让我出国。”我记得蒋昊准备出国这事情是早就决定的了,早在重新和袁瑞纠缠在一起之前。
“你就一直让他闹吗?”
“…”蒋昊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
我想起去年自己打的那个电话,我对蒋昊说,‘多包涵点’。两个人之间的事,第三个人又怎么可能断的清楚,“你什么打算?”
他移开了视线,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之后我妈的反映,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袁瑞正常起来。”
正在说话的时候,门铃响了。
蒋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没有开门的打算。
“袁瑞吗?”我莫名觉得生气。
“应该是,”蒋昊抽着烟,“他这几天每天都过来,我没见他。”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毫不犹豫走向门口,接着在蒋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开了门。
袁瑞见开门的是不认识的人,眼神里满是惊讶,“你是谁?”他看上去和我们有几岁的年龄差距,穿着衬衣,袖子卷起来,手指修长。下巴上微微蓄起来的胡渣很有男人味,这样长相的男人在高中可能真的让人欲罢不能。陆正扬说我和那时候的他像,只怕是抬举我了。
蒋昊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率先开口,“你回去吧。”随即想要关门。
“小昊…”袁瑞伸手拉他,“我也让你揍了,你别不理我。”他说的不卑不亢,全无小蔡讨好我时候那般女气。
“你给他点时间,等气都消了,再好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