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说着“你听我的”的时候,语气既强硬又温柔,仿佛未开刃的刀,刺破刘易斯柔弱的意志力。
如同修斯说的一样,老刘现在确实是“孤家寡人”。
他原本应该是风光无限的,有数不尽的财富,有娇妻孝子,现在呢?垂老的他独自一人坐在了住宅的庭院里。
自从兰伯特夫人离去之后,这儿变得没什么生气。偶尔,老刘也会怀念起从前的日子。虽然他不是顾家的男人,但也享受天lun之乐,喜欢看到老婆孩子一团和气的陪伴他的身边。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老婆、孩子都逐一的变得不安分了……
他原本是很愤怒的,他采取很多手段去惩罚、镇压,没想到,最后遭到惩罚、镇压的,却是自己。
“老爷。”管家的声音在老刘的背后响起。
老刘从深思中拉拔出来,扭头说:“什么事?”
管家说道:“二少爷回来了。”
老刘的脸显出了高兴的神色,脸上的纹理也变得更加深。
很快,老刘就到达了客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刘易斯。刘易斯的身材特别漂亮,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针织衫,显得肩膀线条细长流畅,犹如天鹅。
老刘看着模样秀美的儿子,微微怔愣。
他好像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了,但细细数来,也不过几个月罢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刘易斯身上看到了闪闪发光的特质。
或者,他一直都忽略了刘易斯的好处,总是挑刺,总是认为他是“没那么优秀的那个”。现在看来,刘易斯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你来了……”老刘的语气里悲喜交杂。
刘易斯原本对老刘颇有积怨,如今见老刘垂老不安的,反而又心软。想到自己是来欺骗老父亲的,更加于心难安。
“父亲,”刘易斯清清嗓子,说,“找我什么事?”
老刘坐在沙发上,叹一口气,说:“Lewis啊,你应该知道,叔伯们打算将你和修斯踢出董事局了。”
“嗯,我知道。”刘易斯说着,语气淡淡的,“你们这么做,我是能理解的。”
“可不是‘我们’!是‘他们’想踢走你!我是很想力保你的!”老刘声音听起来现出老态了,“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呀!”
刘易斯看着老刘绝望的神情,不得不感叹,修斯这盘算人心的本领可真准了。老刘的反应完全在修斯的预料之中。
想到这个,刘易斯又隐隐感到一丝害怕:我的反应,是不是也全在哥哥的预计之中?
老刘见刘易斯不说话,又自顾自地叨起来:“他们都说,等罢免了修斯,就让我重回董事长的宝座……但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年事已高,做这个也没Jing力了。就算坐上这个宝座,又能再坐多少年?最终还不是给你?”
刘易斯听着老刘的语气里那伤感颓唐,不觉讶异。他们不过数月没见,怎么老刘就沧桑到这个地步了?
刘易斯忍不住问道:“父亲,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唉……还真的瞒不过你……”老刘叹了口气,抚着霜白的鬓角,“我得了肝癌。”
刘易斯如闻霹雳。
这确实解释了为什么老刘最近行为反常。之前,他一直稳坐钓鱼台,看着几个叔伯撕咬修斯,却从不公开表态。但在日前,老刘顺应了六叔任性的要求,公开否认了和修斯的父子关系。而现在,老刘又一改平常冷硬大家长的作风,温情脉脉得几乎卑微地请求刘易斯回家……
原来是这样。
看着父亲经历着这样巨大的痛苦,刘易斯的满腔怨愤也顿时消散了。
“我会把一切都给你的,儿子。”父亲这么说着,还落下了几滴老泪,点点打在刘易斯软化的心上。
天上还下着微雨的时候,黑色的SUV停在了“傲鹰”大厦的门口。
修斯坐进了车子里,看着刘易斯的侧脸,发现了一种很冷很淡的神色。修斯有些了然:“你见过老刘了?”
“你是不是一早知道了?”刘易斯的声音很轻,但在隔音良好的车厢里,显得非常清晰,“关于父亲的病?”
“什么病?”修斯冷笑,“绝症吗?”
修斯的戏谑让刘易斯顿感不快。刘易斯不悦地说:“我知道你与他是仇敌,但他也是我的父亲。”
修斯笑出声了,说:“他告诉你他有病?然后呢,让你回去当他的孝子,让他不至于无儿送终?还是说,他命不久矣,所以可以将一切都交托给你?”
老刘老泪纵横的拉着刘易斯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加起来能写一本长篇了。修斯说得倒是言简意赅,三言两语的就把老刘一箩筐的话都总结干净了。
尽管修斯说的是真的,刘易斯却不能认同修斯的态度。刘易斯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早知道父亲得了病?”
“如果是呢?”修斯说,“你要怎么样?”
刘易斯的脸一下气得煞白:“你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