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刺了一下,细细密密的有什么东西蕴在胸腔内,找不到出口。
门突然大力关上,砰地一声,季茗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气,转头看到坐在防护栏上吸着酸nai,好整以暇看他笑话的季阑,招手:“过来。”
季阑跳下来,稳稳落在地上,不看季茗,吸着酸nai拐个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关门时冲他翻下眼皮,吐舌头:“略略略,我才不过去呢,你要打我的,单身狗!”
单-身-狗这三个字剑一般刺进季茗的心里,他有老婆的,什么屁单身狗!他是已婚人士!季茗愤怒拍季阑房门,吼道:“你出来!小单身狗!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出来!”
门外热闹的很,门内却是另一番天地。
季无名抱着膝盖缩在床上,哀哀地哭着,他不想承认自己从梦魇中醒来是因为季茗的那句“我爱你”,这太残忍了,难道他这些年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吗?到底这些年的反抗是为了什么?他被当做古时的男宠一样,每夜承受着难言的苦楚,却又离不开走不掉。
他是不是太矫情太脆弱了?
季无名再次陷入自我厌弃,小狗似的呜咽一声,把头埋在被子里。
季茗是他午夜梦回的思念,也是他惊惧逃亡的深渊。
晚饭时,季茗在门外叫了数十声,怕季无名出什么意外,推门进去,见季无名趴在床上拱着身子居然睡着了。
季茗哭笑不得。这睡相还真不敢让他一个人在家。
“醒醒,无名,吃饭了。”季茗轻轻叫,季无名睡得香,他有些不忍,但没吃晚饭怎么行呢。
季无名呜呜,揉着眼睛坐起来,白皙的小腿光滑柔嫩,上面有细细的绒毛,如小动物一般,季茗觑眼看,有些口干舌燥。他弹弹季无名的脸颊,手放在他小腿上,满足地喟叹道:“无名,吃饭了。”
话语里带足了暧昧,季无名顺着季茗视线看向自己的小腿,又看到季茗腿间那物有苏醒的态势,登时瞪眼骂道:“流氓!yIn.虫!”
说罢便气呼呼地下床往外走去,季茗在后面盯着季无名的背影舔舔嘴唇,难解相思之意。
到了餐厅,见椅子上坐了一小孩儿,期待地看着他,脸上大大的笑容,季无名愣了愣,并没有走过去。
这是他亲生的孩子,怀了九月。这是他不愿意的孩子,生下来后便一眼都看不得他。小小的婴儿抱在季茗怀里,似乎知道爸爸不喜欢他,可怜地呜呜掉眼泪。
“无名,你抱抱他,他很喜欢你。”
那时他怎么说的,他愤怒质问:“你这样有意思吗?他是怪物的孩子,不该出现在世上!如果他在我手里,我一定杀了他!”
小小的婴儿听到季无名的质问,竟然嗷嗷大哭起来。季茗哄着,哀求:“我知道你嘴硬心软,他是你的孩子,你好歹抱抱他……”
“你把他给我弄走!我这辈子都不想见他!”季无名歇斯底里起来,把手边的东西全部挥在地上,尖叫着,痛苦着。
如今六年过去,他虽不想见他,但恨意却消失无形了。孩子有什么错呢?恨一个孩子有什么意思呢?他当时再不甘再不情愿,如今随着时光也消散了。
书上说的没错,时间真是最大的敌人。它会在不知不觉中消磨意志,把所有事情淡化,也会在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
一时寂静,季无名难于开口。
一只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身后那人把他往前推,说道:“这是……季阑,我儿子,也是你儿子……”
季茗小心瞧着季无名的神情,发现还算平和,松口气,领着人坐下,“吃饭吧,这是我做的,你尝尝。”
碗里出现一块排骨,季无名低头看着,两父子看着他。
“季茗,你从来没做过饭。”
季茗倒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解释道:“我跟五星级饭店的大厨学的,不难吃。”
季茗以前哪里是不做饭,简直是颐指气使。指挥着还在上小学的季无名,站在小凳子上为他烧汤,等季无名到了中学,季茗也是个大爷,翘着腿在客厅打着游戏等饭吃。那时候季无名非但毫无怨言,还很幸福地看季茗吃饭时地餍足表情,这才是家的味道啊。
只不过,在他高三前的那个暑假,一场强制的性.事后,他再也没为季茗做过饭。这些年,他不知道季茗在哪吃的饭,他也不想过问。
季茗做饭?没有人会相信。
但季茗说这饭是他做的,他也就相信了。季茗再怎么混蛋,也不会拿这事来糊弄他。
排骨还在米饭上,汤汁流下来,把白米饭染成酱色。季无名叹口气,夹起排骨一口口啃着,没一会儿吃得干干净净,季茗立刻给他又夹了一块。
季无名还没来得及阻止,那边的小男孩费力也夹了块排骨放到季无名碗里,讨好地说:“爸爸,吃排骨。”
那声爸爸叫的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生怕季无名下一刻翻脸。
季茗明明答应过不把真相告诉季阑,事实证明,季茗再一次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