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微微发抖:“…我只是,只是想要过去看看他。”
纪琛抹了把脸,沉静的叙述:“恐怕不行了,父亲和我决定,送你出国,就在今天下午。”
至此纪筠珛被迫出国,开始了维持七年的国外求学生涯。
医院里——
许祁苏难得露出一副小孩子做派,委委屈屈红了眼眶,呜呜的哭出声:“…你起来,曾夭你起来啊!我再也不怪你和纪筠珛出去不带我了…你起来…起来怎么都好…”
许涟也来了,眼睛明显的肿着,才哭完一场,将熬的芍药鸡汤放在一旁,轻轻摸了摸曾夭紧紧绑着绷带渗着猩红的头,又摸了摸自家弟弟的:“乖,你也别哭了。小夭听到也不舒服,会吵到他休息的…”
许祁苏带着哭腔抱住许涟:“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曾夭他才被人撞了!我听…我听家里的下人他们都这么说…说可怜的曾夭给我做了替死鬼…我…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想…我也想…呜呜…”
许涟面沉如水,柔着嗓音:“怎么可能呢?不是因为你…真的,真的你听话,小夭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是不是?他起来就可以陪你玩了…哎呀,祁苏最乖了,不闹小夭了,乖。”
许祁苏怯怯的止了哭声,就怕自己吵到曾夭,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脸色惨白的曾夭,又一个人悄悄的红了眼眶,小声的抽鼻子。
许涟很快擦掉眼角的一滴泪,父母忙着处理外面,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家里,保护好两个弟弟。
面容疲惫仍高傲冷艳的许夫人走了进来,示意病房里的人都出去,自己坐在曾夭的旁边,拿起一旁护工擦过一半的毛巾,重新抄了水,轻轻的帮曾夭擦了一遍脸和手,突然笑了:“平时老怪你瞎玩,弄的一身都是脏,现在反而希望你一身脏了…”伸手帮他捻了捻被角,目光柔和温情的说:“你好好休息,有许姨在呢,那些让你这样的人,许姨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许父走了进来,看着难得温和的妻子,同样疲惫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惊讶,调笑着说:“我看你把护工她们都赶出去,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小夭,这是怎么了?亲自过来当护工,还红了眼?”
许夫人不好意思擦了擦眼角,嗔怒着:“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不喜欢小夭了…”
两个人再出去时,许夫人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清,许先生也挂起了亲切的笑容。
所谓最真实的一面,留给家人就好了,剩下的虚情假意,全部留给外面觥筹交错,虚无复杂的成人社会吧。
时间飞快,曾夭被剃去的头发长了出来,眼睛也再度睁开了,记得家里的一切,记得许祁苏小时候尿床被许夫人打屁股,许涟背不出古诗被罚写毛笔字,记得许父有一次买了一个乾隆年间的花瓶最后一鉴定发现是康熙时的古董,记得许夫人几年前难得下厨房包了一次饺子…零零碎碎鸡毛蒜皮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记得,唯独忘了纪筠珛,忘了和他有关的一切一切。
许祁苏本来既着急又暗幸,当天晚上回去写了日记——曾夭还没好,脑子里还有个血块。不过忘了那家伙,一点都不记得了。真好!可是如果真的要受罪才能这样的话,那还是不要生病了。
日子平平稳稳的过着,纪筠珛没有出现,没有打扰曾夭的生活。
转眼到了24岁,本来不欲大过的曾夭央不过还在国外的周世镡和许涟,决定办个生日会。
许涟图快等不急第二天的头等舱,和周世镡坐了前一晚的商务舱回来,飞机失事。
正在家里闹腾商议如何举办生日会的两个人得知消息的那一刹那笑意凝固在脸上。
许祁苏红了眼睛,一拳擂上曾夭的脸:“…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姐怎么会…怎么会…”
曾夭想要安慰许祁苏,却被他失手一把推倒在地上,装碎了成人高的青瓷勾胚花瓶,碎片深深陷入rou里,曾夭敛着眉,将碎片拔出,血ye蜿蜿蜒蜒流下来,滴滴答答淌了一地。曾夭推开想要搀扶他的许祁苏。回到房子收拾了东西,当天夜里出门,再也没有回来。在酒店里住了一个多月,出去找房子,找中介…忙的像个陀螺一样。身上的伤好了,连个疤都没留下来,心里的伤时时渗着血,碰都不敢碰,直到遇见纪覃。
…
一个月后,曾夭脑里的血块全数尽清。坐在床边看着纪覃,突然笑了:“你最后那会要回家的时候,是打算说些什么吗?”
收拾衣柜的纪覃一愣,转过来,轻轻点了头:“嗯。”
曾夭双手向后,撑着半躺着:“那怎么没有说?”
纪覃沉默了会,轻飘飘的说:“不敢。”
曾夭笑了,站起来从背后环住纪覃的腰:“有什么不敢?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两情相悦在一起很正常,有什么不敢的?筠珛,纪覃…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纪覃放下衣服,挪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转过来,搂住曾夭,极轻极轻的说:“我愿意。”然后低头,吻住他这一生中,最不愿意放手错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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