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知?
君恩难测。
他只能继续猜,“是栋儿吗?”大侄子人还是很不错的,知礼又孝顺,母后是挺喜欢他的。
朱佑妄没吭声。
好久,偏殿里都静悄悄的。
朱佑表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知道自己又问错了,还要再开口,朱佑妄却“啊”了一声。
朱佑表:“……”
皇兄居然真的选了朱高栋。不是他赞不绝口的朱高知!
他还有来得及表达些什么,一个穿绿色宮衣的小宫女冒冒失失地就进来了,屈身行礼:“……皇上,田太医说您到了喝药的时间。”她双手端着红漆长方托盘,上面放着青瓷盏碗,里面是黝黑的汤药。
小宫女名字叫明丽,是宫里的老人了。做事认真又肯上心,才被拨来乾清宫伺候的。
而她的另一层身份却是凌王爷安插在宫里的眼线。
“啊啊啊啊啊……”
没眼力见的东西,滚。看不到我正在谈事吗?朱佑妄火冒三丈。他和朱佑表的交流好容易有了点眉目,又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明丽像是吓坏了,双手一松,红漆长方托盘竟掉在了地上,青瓷盏碗摔的粉碎。汤药也洒在了衣裙上。
乾清宫是内廷正殿,正殿有宝座,两头的偏殿是暖阁。主要是见大臣、批阅奏折、处理公事的,并没有专门熬药的场所。皇上待的地方是暖阁,为了方便起见,王太医就吩咐宫人在暖阁的庑廊下临时搬了炉子。
乾清宫的掌事嚒嚒看明丽稳重,就安排她和另外一个小宫女负责给皇上熬制汤药,刚才的行为也是故意的……瑞王爷一进乾清宫,明丽就注意到了,她先指使着另一个小宫女去问王太医熬药的时辰。然后拿着煽火的蒲扇直起腰扇凉,趁着没有人注意,偷摸的,把隔扇推开了一条细缝。
瑞王爷是朱佑表的封号。
瑞王爷和皇上的话模模糊糊的,明丽又紧张,听到的实在有限,但最关键的几个字还是听明白了……她要想法子给凌王爷报信,所以就有了刚才打翻汤药的一出。
……
伺候朱佑妄的大太监听到声响,拿着拂尘就过来了,呵斥明丽,“你怎么回事?皇上也是你能打扰的吗?还不赶紧收拾干净滚出去。”
“……是。”
明丽低着头,跪爬着去捡青瓷盏碗的碎片。
又有几个小太监拿着扫把和簸箕进来帮忙清理。
朱佑妄气的“啊啊”了几声,明丽表现的太害怕了,哆哆嗦嗦地拿着红漆长方托盘出去了。她借口要回屋换件衣服,和乾清宫的掌事嚒嚒告了假,出了乾清宫,往耳房的方向走,进屋后,换了身粉色宮衣很快就出来了。皇上身边少不了人伺候,她得去侯着。时间太久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路过前院太监住的配房时,她步子慢下来,瞧着周边冷清,便和正在扫地的小太监说:“你去重华宫一趟,告知贤贵妃娘娘,就说皇上想见凌王爷。”小太监是刚进宫的,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帮过两次,对她的话奉若神明。
这一句话也是她和凌王爷之间的密语,事先就说好的。但凡有了消息,就找人去重皇宫说皇上想见他……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会想办法找人直接联系她。
天完全地暗下来,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人留心明丽的小动作。
羊角琉璃灯点亮了,光线反射到上好的汉白玉地面上,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袅袅迷茫的,像是起了雾。宫殿笼罩在其中,琼楼玉宇、雕梁绣柱,越发的不真实。
顾晗坐在香妃长榻上倚着大红绣海棠花迎枕看话本,时不时地瞄一眼窗外。天都黑透了,张居龄怎地还没有回来呢?
桃红倒了盏热茶递给她:“少夫人,下午下了一场小雨,天气更冷了,咱们关上槅窗吧。”
顾晗摆摆手:“……小雨而已,不大会就停了。不妨事。”她心里热燥,开着窗还能透透气。心情反而好一些。
大嫂嫂宁氏也说过,孕妇的体质较热,和常人是相反的。
桃红笑着应“是”,又去拿了珊瑚薄绒毯盖在她的双腿上。
“什么时辰了?”
顾晗放下书,去看灯漏。
“戊时左右。”
桃红明白主子的心思,也不打破,依旧笑眯眯地:“三少爷大概是公务太忙了,您要不先用晚膳吧……等三少爷回来了,小厨房有现成的材料,做起来也快。”
顾晗点点头,她揉了揉胃,也的确是饿了。
站在一旁的桃绿听说顾晗要吃饭,下去安排了。
香妃长榻上摆了炕桌,一碟碟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来,顾晗净了手,坐在炕桌前喝桂圆八宝粥。
梁嚒嚒在一旁伺候着,和她说闲话。
“少夫人,冬雪、冬平俩个丫头的年纪大了,到了该放出府的年纪……还得您拿个主意。耽搁了也不好看,好歹是夫人送给您的。”这几年,冬雪、冬平虽然没有贴身的伺候主子,但一应的月例银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