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个三日,无论心性修为都有长进,只是其中痛楚也非常人能忍,所以弃置不用。
江逐水凝神趺坐,解下发冠,仅着中衣。
别人或许不知,他却知晓,砺剑崖之所以有这些异处,多归功于峰顶的天泉池水。
这池水既为涿光与姑射觊觎,自然有它好处,只是少有人能得见。他身份特殊,若得允许,便能借用,才发觉砺剑崖的风雪正是从池水上来的。
天泉池水虽也寒入骨髓,却未冷得这般气势汹汹,砺剑崖比池水更冷,效用反不及它。
初来前两日,江逐水血rou都似被冻住,根本无法多想些什么,之后虽仍旧不习惯这冰冷,但勉力松下心神,细细体悟。
又四日,他大多时候竟心如止水,只偶尔回想起师父当日所言。
那时他并非没有可应对的法子,只是因心中的孺慕与不舍,并不想过于逼迫对方。再者,正如对方所说,即便坦言了,若师父心中不喜,又能如何?
一念及此,江逐水内息平稳,心绪却有紊乱,显是再静不下心。照理身处砺剑崖,经风雪浇打,最是灵台清明的时刻,怎想他反而看不开。
正抵御脑中纷杂诸念,背后忽有风声,他仍闭着眼,只偏过头。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块自他脸侧擦过,落入身前深渊之中。
江逐水睁眼,皱眉看着身前的悬崖,回头道:“做什么?”
山道上走来个劲装少年,脑后墨发扎成一束,随走步左右晃动,腰上插着根竹笛。
他生了双极漂亮的剑眉,又有一只挺直的鼻子,英姿飒爽。只神色似孤狼,狠戾不驯,一开口更是夹枪带棒,惹人生气。
“我哪伤得到大师兄。”
江逐水早知他脾性,只道:“你怎会来?”
要说何一笑七个弟子,最难见到的便是这位六弟子秦铮。他这年才十七,正是最气盛的年纪,说话也冲,倒有几分像何一笑。
秦铮既能被收为嫡传,资质必定不差,几个师弟中,他最自在,也最桀骜难管束。
江逐水知道他本心不坏,对他总有留情。
只是秦铮不吃这套,对他从无对师兄的敬意,此时人倚在石壁上,落脚周边宽度极窄,也不怕踩空,懒洋洋道:“你当我要来啊,是师父让我送息神香。”
江逐水不意是这个原因。想到今日离着上回点香,果然又是七日之期,便道:“把香带回去吧。我人在砺剑崖,不会有事的。”
23、
若换了其他几个师弟师妹,听他这么一说,绝对会再三劝他收下,秦铮却不然,只掀了掀眼皮:“当真?”
江逐水道:“你走吧。”
“好!”秦铮直了身,“爱收不收!”
说罢要走。
江逐水却喊住他:“师弟能否吹首曲子给我?”
秦铮回过头,讶异道:“你说什么?”
江逐水道:“你腰里不是有支竹笛吗?小师妹也说你吹得好听。”
秦铮摸了摸那笛子:“凭什么吹给你听!”
江逐水低头笑了一笑。这几日砺剑崖上的时光,虽无刀光剑影的危险,但餐风饮露也是极苦的,他脸色自然不好看,憔悴许多,与他原先模样相较,叫人叹惋。
他道:“这儿闷得慌。”
秦铮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倚回壁上,道:“只吹一回。”
江逐水笑道:“我想你下回也不会来了。”
秦铮不想与他说话,摘了竹笛便吹起来。
江逐水的确是因为闷,才逗逗这猫似的师弟,不料笛声一起,他神思已杳然。
对方吹的是,常用于倾述男子对女子的相思之情,情意缠绵。只是秦铮这一吹,其中情意一丝也无,只哀且怨,叫人一听便忧从中起,堵得慌也瘆得慌。
然而江逐水出神,却是因为想起当年的叶追师妹也是会吹笛子的,只不曾在他面前吹过。偶尔听见点乐声,待他走近,早收起来不让他看见。
他记得,其中便有这支。
正恍惚时,对方笛声一收,江逐水听出只到“思公子兮未敢言”一句,问:“怎不吹了?”
秦铮插回竹笛:“我只会这点。”
他甚是理直气壮,又看了眼竹笛,情绪忽然低落下来:“大师兄,你……”
江逐水道:“师弟想说什么?”
秦铮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你不要太相信师父……”
江逐水脸色微沉,清楚师弟并非信口开河之人,必定知道什么隐秘。
“为何这么说?”
“师父他——”秦铮正要开口,不知想起什么,脸一下涨得通红,目光游移,到底没了后文。
江逐水正要再问,对方已头也不回走了。
“我言尽于此,爱听不听。”
眼见他身影渐小,直至看不见,江逐水方才收回目光。
秦铮是最小的师弟,本应受爱护,然而前头几个师兄无暇管他,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