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女主垂帘乃牝鸡司晨,于礼法不合,岂能轻置?」
「贤弟,此间事何不如实上奏,待皇上旨意再行处置?」
丁寿不厌其烦,捂住右肩,道:「子衡兄,小弟伤患发作,疼痛难忍,这
些事容后再议。」
「贤弟……」
怎么还不依不饶的,丁寿恼了,「还有何事?」
「你伤的是左肩。」
丁寿:「…………」
*** *** *** ***
黑水神宫,一如往日清冷。
纳兰清妍手中端的玉碗难得冒出热气,轻移莲步,将玉碗放在床头,「喝
吧。」语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暖意。
床榻上伸出一只苍白手掌,将玉碗拿在手里,一声叹息响起,「没想到此
番竟是赖你相助。」
衣袖轻挥,纳兰清妍选了个石凳坐下,面无表情道:「你重伤来此,即便
鸟兽我也不会不理。」
闻得她将人比作禽兽,床头斜卧之人发出苦笑,「揽月阁基业尽毁,三千
里故国竟无容身之处。」
床上人竟是受伤而遁的李明淑,原本英气勃勃的她如今露出几分颓势,「
大明果然人才济济,小小使团都藏龙卧虎,先祖侍明至诚,果有先见之明。」
纳兰清妍沉默不语,不由追思靺鞨先人朝拜大唐,是否也心有戚戚,摇摇
头,心思过多,对冰心诀修炼不宜,站起转身,道:「神宫内不留外人,你伤
愈后自行离去吧。」
看着远去的纳兰清妍,李明淑摇头苦笑,她二人斗了几十年,彼此脾性也
都了解,端起药汤,才就到唇边,发现海兰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
「小海兰,你有什么事?」李明淑笑问道。
海兰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人,那日这人受伤来此,原以为师父会趁机收拾
她一番,没想到却将她带入神宫疗伤,自己的朋友都没这待遇,小姑娘很是不
忿:「你是师父的朋友?」
李明淑轻轻摇了摇头。
「就说你也不是,我连你名字都才知道。」小姑娘噘着嘴坐到了床榻上,
歪着脑袋看着她:「不懂师父为何会救你。」
李明淑笑了笑:「你师父没朋友,对手也只我一个,若少了我岂非很无趣
。」
海兰用她的小脑袋瓜用力想了想这句话,还是没想明白,朋友就是朋友,
对手就是对手,消灭对手多交朋友,天经地义,哪还有帮敌人的道理,那些用
嘴啄小花的饿鹰猛禽,哪个不被小姑娘打下来烤着吃,只能归结于大人想法太
复杂,不去多想,还是问自己感兴趣的事:「跟我说说和你交手的明人,你觉
得他怎么样?」
喝了一口药汤,苦得皱了皱眉,李明淑看着小丫头,笑问:「你问长胡子
的还是没长胡子的?」
嘻嘻一笑,海兰小脸蛋红如朝霞……
*** *** *** ***
仁川府码头,一艘双桅帆船在朝鲜群臣的恭维赞美声中缓缓离岸,驶向对
面的大明登州府。
「贤弟,此番是否有些张扬?」王廷相看着船舱内摆不下已然堆到甲板上
的货物,皱眉问道。
还在回味头天晚上和朝鲜众女颠鸾倒凤的丁寿被唤回神,笑道:「朝鲜诸
公的样子你也看见了,若是不收,怕他们连船都不会让我们上。」
王廷相细思当时情景,也不由失笑,「还是过了,以往使臣最多者不过几
百柜馈礼,如今这船上数倍不止,你就不怕朝中大人称你硕鼠么。」
「子衡兄,您这话可得凭良心说,」丁寿不干了,「这些又不都是我的,
小弟为你讨了几千刀高丽纸,可在船舱里放着呢。」
高丽纸色白如缎,坚韧如帛,受墨微渗有韵,宜书宜画,为大明文人所喜
,只是价格昂贵,发散不广,王廷相闻言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文人雅事,岂
可混为一谈……」
难得见王廷相窘迫模样,丁寿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风和日丽,使船乘风破浪,王廷相拍了拍船栏,「贤弟,历来使团往返皆
走鸦鹘关,此番你为何改走水路?登州水师有备倭之责,万一发生什么误会…
…」
「兄长放心,小弟前些时日已然遣李春美由陆路星夜兼程赶回,算算时日
,应该有令传达登州。」丁寿伸了个懒腰答道。
「怎么,你早就决定走水路回程了?」
「当然,这陆上兵凶战危的,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