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指点下,苏舒捐了些钱,诚心上香跪拜许真人,求得一支签,捡起来一看,心里一凉,却是下签。签是这样写的:短垣凋敝不关风,吹落残花满地红;自去自来孤燕子,依依如失主人公。
苏舒虽然不能完全看明白签文内容,却也知道不是好话,心里更加郁闷了。
沈嘉月没有心机,没心没肺地问:“苏舒,怎么不去解签?听听道士们怎么说。”
苏舒没理沈嘉月,面无表情地把签插回签筒中:“有什么好听的。想听的话,自己抽支签就是了。”
沈嘉月碰了个软钉子:“抽就抽,我倒要看看,我会抽到什么签。”
沈嘉月抽的还是一支下签:银烛一曲太妖娇,肠断人间紫玉箫;漫向金陵寻故事,啼鸦衰柳自无聊。
“什么签嘛!”沈嘉月嘟起小嘴,看到“下签”两个字,哪还有什么心情去解签。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拉住小妖:“小妖,你也来抽支签试试。”
小妖耐不过沈嘉月的纠缠,只好随便抽了支签。奇怪的是,小妖抽到的竟然还是下签:路险马羸人行急,失群军卒因相当;滩高风浪船悼破,日暮花残天降霜。
小妖也愣住了。虽然她并不怎么相信抽签,但看到下签,心里总是不舒服。沈嘉月还想叫星星抽。星星才不想因为抽签破坏自己的心情,死活都不肯抽。
沈嘉月一肚子怒气没地方发泄,转眼看到一旁的火工道人,大声叫道:“你这里供的是什么神、拜的是什么仙,我们诚心诚意给它上香进贡,你却拿这些吓人的下签来骗我们!”
火工道人诚惶诚恐:“小姑娘,莫要叫,莫要叫,这可是许真人仙逝飞天之地,得罪了神明,可不是好玩的,会惹祸上身。”
“还得罪神明呢,现在是神明得罪了我!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把钱退给我们!”
“神明得罪你?哎,小姑娘,怎么会呢!有什么事,过来慢慢说,慢慢说。”
沈嘉月把签筒往桌上重重一放:“你说说,这签是怎么回事?怎么三个人抽到的全是下签?难不成这签筒里放的全是下签?”
火工道人呵呵一笑,把签筒里所有的签都倒出来:“小姑娘,你仔细看看。”
果然,里面的签是上、中、下都有,而且以上签、中签居多,下签相对还要少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三个人竟然鬼使神差连续抽到下签。
“会不会是这签有问题?”沈嘉月把自己抽到的下签与其它上签对比,大小、长短、重量都一样,并没有发现异常。
火工道人年逾花甲,Jing神奕奕,眼神里颇有神采:“小姑娘,我看,你还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抽签算命这种事,真做假时假亦真,也不必太当真了。”
说完,火工道人从自己的身上掏出几十元,递给沈嘉月:“你们刚才抽签的钱,是献给许真人做功德的,不能退的,就由我来还给你们吧。”
沈嘉月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农民模样的火工道人会真的把钱还给她。
火工道人仔细端详四位女生的面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看,各位黑气绕眉,霉星高照,为人行事,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说罢,也不理女生们,自顾自去烧香磕头,虔诚而神圣。
女生们怏怏而回,各自想着心事,闷闷不乐地回到医学院。谁也没想到,火工道人说的话,当晚就不幸灵验了。
6
吃过晚饭,女生们回到了寝室。立秋了,有着“四大火炉”之称的南江市依然持续高温,女生寝室仿佛一个蒸笼般,到处冒着热气,被阳光照射过的桌椅床被如火一般烫手。女生们打开吊扇和电风扇,使劲地吹,可吹来的风还是热气腾腾的。跑了一天,女生们都出了一身的汗,争先恐后地去洗冷水澡。
苏舒是最后一个洗澡的,出来时,寝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星星肯定是被她的男朋友秦渔约走了,小妖自然也不愁没男生找她。最奇怪的是沈嘉月,本来也和她一样在医学院是孤家寡人,现在不知跑哪去了。
苏舒没地方可去,闲得无聊,到星星的桌上寻了本,慵懒地躺在床上随手翻看。偶然看到李清照的词: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深深震撼,苏舒心里一阵酸楚,一行清泪无声地滑落。她真的很羡慕别人,可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快乐生活,有人爱,有人疼。可她,形单影孤,落寞一生。别人的世界,绚丽多彩,笑声不断。她的世界,却是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机械冷漠。
有人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可她却感受不到。有人说,父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可她还是感受不到。如果没有外婆,她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爱这种情感。外婆走了,把对她的爱也带走了,把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也带走了。从此,她陷入了孤独的万丈深渊中。她憎恨孤独,却已经习惯和孤独相伴。
苏舒缓缓地闭上眼睛,仿佛空屋里关上了最后一道门,眼前一片黑暗。这样很好,她喜欢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