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露滴明臺-春城之行</h1>
“政務已經理得不錯了,當初說好了,讓東明帶妳去散散心的,妳大病初愈,也該透透風,現在秋高氣爽,正該走走。怎麽樣,想從哪裏開始?”
海河朔有女萬事足,對下屬也格外優待,主動提起了讓崔梓露出去辦差加遊玩的事情。
“春城他們倆都沒去過吧?”風叔卻在壹旁接茬了,“壹直待在盛州,是沒什麽意思,先挑個穩當的地方逛逛?”
“春城確實穩當,畢竟李家經營多年,”海河朔茶色的眼睛意味深長,“四哥想去?”
“什麽……不是說他們倆嗎,跟我有啥關系?我去……我……要是帶我去……反正也行。”
崔梓露偷笑起來:“也是,好久沒見我李姐姐了,咱們去看看她。”
“嘖,叫姨!”風叔怒了,“她胡鬧,妳也跟著胡鬧?輩分得捋清楚了知道嗎?”
“其實您想讓我們管她叫嬸吧?”海東珠沒那麽多顧忌,張嘴就戳穿他的心思。
“我……我這麽大歲數了我找個老伴不行嗎,啊?壹個個的……”
“行行行,應該的,該去,”崔梓露果斷對孤寡老人追尋幸福晚年的美好意願表達了高度肯定,“咱壹起去,我們體察民情,妳找老伴,妥。”
“行了吧妳們,”風叔翹起了二郎腿,“妳們倆就是出去膩歪的,以為我不知道?還體察民情,嘖嘖。”
然後是終於反應過來的海東明慢了好幾拍的恍然大悟:“叔……叔妳原來相中了李夫人啊!”
崔梓露扶著額頭,不想承認自己和這傻貨是壹家的,其余人卻哄堂大笑起來。風叔也被他氣得不輕,又拿這傻外甥壹點辦法都沒有,留下壹句“明啊,妳可長點兒心吧!”就搖著頭自顧自跑到壹邊,抽起了他的旱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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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季節,四野壹片金黃,莊稼地裏是沈甸甸的高粱,草場上慢悠悠走著膘肥體壯的牛羊。
揪著海東明的耳朵命他換了個雙人的馬鞍之後崔梓露總算能長途騎馬了,倆人共乘壹騎,快活得很。她再聰明、再穩重,說到底還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小姑娘,看什麽都新鮮,壹會兒驚嘆某只羊居然是黑尾巴,壹會兒問他這邊的馬怎麽那麽瘦,唧唧喳喳的,帶得海東明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本地有些牧民會哼長調,嗓子好得不像話,中氣也是真的足,隔著二裏地都能直透耳膜,遼遠荒涼,縱使壹句都聽不懂,悲喜都能直接烙在人心裏。
“他在唱母親,還是在唱心愛的姑娘呢?”她喃喃道。
“都有,”海東明溫柔地攏著她的肩膀,怕她壹激動摔下馬去,“想阿媽,想姑娘,想家。”
“妳怎麽聽得懂?這是什麽語言?”
“突厥語,”海東明說,“我家老頭子是粟特人,粟特語和突厥語差不多,我都聽得懂。”
“看不出來,妳還有這能耐,”崔梓露笑了,“看著呆,其實不笨哦。”
海東明的耳尖居然紅了:“沒,沒什麽,這邊民族混居,好多人都懂好多種語言,我就懂三四種,不算什麽,義父能說五六種呢。”
“三四種?”崔梓露直接驚呆了,“我的天哪,妳可真是個寶藏,隨便挖壹挖,挖出這麽多好東西。還會說什麽?說兩句我聽聽唄?”
“還有韃靼語,女真語……就會壹點兒,真……真沒什麽稀奇的……”
“我要聽,”崔梓露不管,揪著他的領子耍賴,“說壹句給我聽。不說其他兩樣,給我說句粟特語聽聽。”
海東明對著風呢喃了壹句,百轉千回,低低的,轉眼就飄散在了風中。崔梓露本就聽不懂,讓他再說壹遍也毫無意義,只覺他說這話的時候舌頭翻卷出了壹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自己學都學不來,頗是驚嘆,然後就纏著他問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海東明不說,她就去咯吱他,鬧著鬧著把海東明鬧出了火氣,壹把捧住她的臉就狠狠親了下去。
不遠不近騎馬跟在後面的風叔攤手:就說妳們是出來膩歪的。
這句話其實是壹段民謠,大意是:妳是美酒,妳是歌,是映山紅,是天上星,為了看見妳,我才生了這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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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老東西來幹嘛?”李夫人看見風叔,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瞄了瞄表情吊兒郎當眼神卻冷冰冰的兒子,拐杖在地上磨了半天,差點將青磚鉆出壹個坑。
老東西曾和她說,要不咱倆,湊合過?
妳不小了,我也不小了,剩下的日子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了,別顧忌那麽多。
可他倒是壹身輕,她還有個兒子,最近越發荒唐不成器,她如何能不顧忌?
前幾天發現他把崔梓露那個叫梓晴的堂妹拐帶了回來,她已經很頭痛了,問題在於發現的方式是把這倆人捉在了床上,更是讓人無語。
她都進屋半天了,那不成器的小子還在人家閨女身上壹拱壹拱,被她斷喝了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