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笔直地立在坦克德寝室门前好久,雕塑一样杵在那里,过了半天,开始眼神乱瞟,几次抬起又放下的手似乎无处安放。
来往的仆人边诧异地偷瞟边尊敬地向之行礼。
不是说这小少爷被罚去埃达境了吗?怎么还好好地站在这儿?大家原本一致认为少爷这次几乎毫无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当饭后茶点议论了几日,没想到议论的主人公现在完好地站在这里,实在让人惊骇。
终于,负责坦克德寝居的管家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提醒道:“卡尔少爷,坦克德伯爵正在房间内养伤。几日下来,他一直都在期盼您的好消息,您不进去看望他一下吗?”
卡尔皱着眉头问他:“他真的受伤了?”而且是为了我?
管家恭敬地回答:“是的少爷。那日伯爵在殿前跪了好久,恳求尼特霍格大人给您一个机会,还自愿替您受了鞭刑,伤势很重,为了养伤已经许久没从房间内出来了。不然听说您回来了,肯定会去看您的。”
卡尔嘴上不愿示弱,只是原本嘲讽的话语到了嘴边更像是埋怨:“哼,他才不会主动来看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你下去吧。”说得好像是别人请求他去的。
不过老管家什么都没说,他笑着点点头,很快依言退下了。
卡尔装作淡定,余光瞥见老管家没了影,这才急忙整整其实并未凌乱的衣服,咳嗽一声,谨慎地敲响了这扇华丽且厚重的门。
屋内熟悉却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谁?”
卡尔急忙回应:“我,是我!额,卡尔”
房内安静半晌,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又响起几声咳嗽声,接下来的声音却已经不像刚才那般虚弱,又回到原来的中气十足:“你他妈的给我滚进来!”
卡尔听惯了他这吃了火药的态度,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他推开门,坦克德一身日常装笔直地背对着他站着,仿佛什么伤也没受。
“跪下。”
卡尔一愣,还是乖乖地跪下了。
坦克德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唇色极淡。印象中这个人一直是跋扈的,高高在上的,但是他也强大得有如此资本。可原本高大强壮的身影此时看来竟有些虚弱。
坦克德大步走近,扬起手狠狠给了卡尔一巴掌,卡尔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坦克德也因为惯性险些站不住。
“兔崽子!你竟然能回来?!你怎么不死了算了?!”坦克德显然气得抓狂,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卡尔沉默半晌,本还有几分期待的心瞬间发冷:“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你自己巴不得去死!我为什么要拦你?!你知不知道以往擅闯禁地的后果?!你他妈还有脸回来?!老子现在真他妈后悔!!当初怎么就把你带回来了!!倒不如直接全杀了才好!!”坦克德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后面嗓音又控制不住地沙哑起来,他剧烈咳嗽起来,握起拳头又要愤怒地送上一拳,只是这次身体没撑住,整个人像一旁倒去。
卡尔本压抑着心中的凉意,眼见人倒去,几乎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接住那人。他一手环抱着男人紧实的腰,一手扶着肩膀,眼睛不经意瞥过脖子,刚要挪开却牢牢定住了。坦克德恐怕是故意挑了件高领的衣服,可是从卡尔此时的角度还是看到从领口处露出的一小截脖子上遍布的狰狞的伤口,经过一番折腾,此时已经渗出血珠。
恐怕觉得现在的姿势尴尬又羞耻,自尊心让坦克德一般剧烈挣扎一边破口大骂:“畜生!滚开!”
卡尔忽略他的骂词,下意识紧贴着他的身体锁住他:“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坦克德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他极其恐惧在‘儿子’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总有种莫名的预感——万一这样做了,后果会很糟糕。可他哪还有什么反抗的力气?本来就虚弱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只是听见来人是自己大难不死的狗儿子,这才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尼特霍格大人当真狠心,让最擅长用鞭子的凯特执刑。两人本就不合,凯特当然不会手软,那条她贴身用了上百年的骨鞭,面对死对头时真是可笑得充分发挥了它的长处和主人的能力,尖锐的骨头破空划开皮肤,每一处都留下三四厘米深的伤口,而坦克德只好强忍下每一次的皮开rou绽,且不说身体上的疼痛难忍,让极高傲的他老老实实挨下凯特的处决,加上看到女人眼里狂喜的兴奋,就让他恶心愤懑得想吐。
他挣扎无果,三两下上半身就被卡尔朝下强压在床上,紧紧包裹住肩膀的衣服也拉至腰际,他认命地粗喘着气,只是身后的人动作突然停滞了,随后感受到炙热的手指触碰上自己的伤口,有些刺痛又有些痒。
身后传来颤抖的声音:“这怎么会?”布满双眼的青紫和正要结痂的深褐色比卡尔想象的伤都要重。普通魃的恢复力都比常人稍快,更不用说身为二代魃的坦克德,如果只是普通攻击,基本不足为惧,只是同级之间的魃造成的伤害对治愈能力有所压制,类似于两个人类之间造成的伤害,不能形成跨级的治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