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辛苦将军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劳您出去等候。”
吴璘知道顾行简这个人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之所以让他回避,恐怕也是不想让他看见那些手段。吴璘嫌恶地看了谢方yin一眼,就转身走出去了。
顾行简走到谢方yin面前,淡淡道:“谢方yin,我执掌中书多年,要查你的底线易如反掌。这厮在城里的赌坊被我找到,说是欠了不少钱。赌坊的人要剁掉他一只手,被我保下来,他便什么都招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人原是金人抢了宋人平民女子后生下来的孩子,虽说在金人家中并不受重视,但Jing通两国语言,长大后便往来边境做通译。谢方yin就是通过他认识的完颜亮。
谢方yin说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废话!”
顾行简坐在椅子上,挥手让崇明将那个通译押下去,公堂上便只留下他和谢方yin两个。谢方yin还趴在那里不动,月光照在青石的地面上,顾行简的声音如流水般缓缓流淌:“我记得你们那一届省试是由我的老师沈冲出的题目,内容是: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答的?”
谢方yin微微抬起头看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二十多年了,很多事他都忘了,独独没有忘记那场省试过后,沈大人特意见了他,说他答得好,要他以后为官别忘了初心。他趴在那儿,眼眶微热,一言不发。
顾行简道:“你若不说,我也有很多方法迫你开口。我从前在大理寺的时候,一天曾撬开过十几个犯人的嘴巴。但若是你在家中的老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此等事,会心痛吧?”
谢方yin一惊,连忙说道:“我没有卖国!我只是掩护完颜亮入境,他说不会做对大宋不利之事!我自入官场,一直兢兢业业,但从未有晋升的机会,我只是在为自己争!”
顾行简微微低下头,盯着谢方yin的眼睛:“想争,你可以用心机手段,哪怕卑鄙龌龊,被人唾骂,那也不过是你个人的荣辱。但你通敌卖国,置那些在金国为抗金付出性命的义士,置我万千为国浴血沙场的将士于何地!你该死!”
谢方yin面如死灰,然后爬到顾行简的脚边,扯着他的下摆:“顾相,我求求您,求求您……您杀了我都可以,但千万不要把我的事告诉家母。她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行简看到四十岁的男人在脚边痛哭失声,缓缓直起身子,目视前方:“我要知道完颜亮在何处。”
……
完颜亮在半夜一下惊醒,屋里的灯光昏暗。
刚才他做了个噩梦,梦见完颜宗弼提着大刀砍下了他的头颅。此刻他满头大汗,只觉得心慌气短。他侧头看了眼睡在身边的赵韶,想起今天侍女跟他禀报的话。
他一直觉得女人读书没什么用,偏偏宋室的女人,各个都满腹诗书,自小便如此。因此也并未把赵韶说的话放在心上。大概只是想念她那些个没用软弱的宋室皇亲了吧。
他帮赵韶拉好被子,想下床喝口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王爷!”随从在门外着急地叫道,声音又不敢太大。
完颜亮穿着中衣,直接开门走出去,随从连忙说道:“王爷,不太对啊。”
“怎么了?”完颜亮皱眉问道。
随从说道:“往常这个时候护卫轮岗,一般会来跟小的禀报一下情况。可是刚才小的左等右等没见人来,又派了一批出去,可是到现在还没消息。”
完颜亮心里立刻警觉起来,这些护卫都是他从金国Jing挑细选的勇士,各个能以一抵十……除非是出事了,出了大事!他匆匆回屋披上外裳,看了床上的赵韶一眼,没有犹豫地去拿墙上的弯刀,大步走出去了。
他离开以后,赵韶从床上撑起身子。完颜亮身材魁梧,又是龙Jing虎猛的年纪,每晚索求几乎都要把她震散架。她捡起旁边的抹胸和中衣穿上,只觉得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腰和大腿两侧还很疼。
她拢了拢衣襟,看来托厨娘传递的消息,顾行简已经收到了。不愧是大宋第一博学之人,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她摇了摇头。完颜亮这男人是何等薄幸,出了事也不管她,直接就将她丢下了。
那边完颜亮带着人,亲自从侧门出去。这边是一条小道,道旁长着很多大树,晚上只能看到隐隐约约向四处伸展的枯枝黑影,四周寂静无声。完颜亮心中越发觉得不妙,头顶不停地冒汗。
他知道此处很有可能已经暴露,只能想个办法突围。可他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又带了多少人马。此举其实也很危险。但困在府中,便如瓮中捉鳖,更没有胜算,反而会插翅难逃。
等他快绕到正门的时候,忽然有个影子从斜刺里出来。
他本来就紧张,又是在黑夜里,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人骑着马,马蹄声“咯嗒,咯嗒”,一下下异常清晰。那人慢慢将手中的火把举到身前,照亮了脸,是吴璘!
完颜亮与吴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