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
陆天枪扭头看窗外,假装在看风景。
明礼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盖在他脑袋上掰过他的脸,斜了他一眼:“Cao!哭了?!”
“不是。”陆天枪摆着脑袋,从他手下挣脱出来,手背抹眼角,“风沙太大,迷了眼。”
“神他妈风沙大。”明礼按着他的肩膀往车窗上推了下,“什么音儿听到没?车窗没开啊,傻儿子!”
“就是风沙。”陆天枪手指抠车窗缝,“老大,这车得有一年没洗吧?你看,这缝里都是土。”
“你咋不说是土坷垃。”明礼骂了声,“说你两句怎么了?娘们兮兮的,还哭上了。”
陆天枪声音低低:“我没哭。”
“Cao,我觉得我和你们所有男的都他妈相克。”明礼拍方向盘,“简意他爸,他那个哥,还有你们这帮只会坑爹的儿子。”
“可是女的都喜欢你啊。”陆天枪巴结道,“嫂子喜欢你,丈母娘也喜欢你,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这通话明礼听在耳朵里,不觉眼睛眯起来笑:“你嫂子她妈真喜欢我?”
“真.喜欢。”陆天枪把中间的‘点’念出来,“比针尖还真。”
明礼得意了一路,车进市局大门的时候,他想起来问:“你觉得在你嫂子他们家里,谁说话管用?她爸还是她妈?”
陆天枪想了想,说:“叔叔气场大,看起来很可怕,阿姨人就随和亲切多了,压不住叔叔吧?”
明礼的脸拉了下来。
“其实,这种事情吧……老大,我问你。”陆天枪看着明礼说,“你平时这么凶,逮谁凶谁,也没少凶嫂子吧?那我问你,凶完以后,是嫂子听你的?还是你听嫂子的?”
明礼停好车下来锁车,一路想到办公室门口,这才说:“妈的,好像每回都是我听她的。”
“那不就结了?”陆天枪一副我懂的表情,万分肯定道,“你老丈人肯定也是听你丈母娘的。”
明礼觉得陆天枪说的极其有道理,那叫一个豁然开朗神清气爽。
他从墙角里扒拉出一箱牛rou干:“儿子,全赏你了。”
陆天枪两眼冒星星。
“老大,郑乐乐父母也跟过来了。”钱进冲进办公室,看清陆天枪怀里抱着一箱牛rou干,瞬时就不乐意了,“你在老大眼皮底下偷东西吃?”
“是老大赏我的。”陆天枪抱紧怀里的宝贝,怕被他抢走,“你不信问老大。”
“我刚把他训哭,这一箱牛rou干,算是我赔礼道歉。”明礼拿着保温杯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说道。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钱进看着陆天枪怀里的牛rou干,一阵肚饿。
明礼喝完水转身,看见钱进挤眉弄眼在酝酿感情,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该不会给我来个撒泼打滚坐地握着脚脖,扬天哇哇大哭吧?!
大儿子哎,你可是体壮如熊手撕鬼子的身板!
太他妈违和!!
这个画面太美我拒绝看!!!
明礼和陆天枪直愣愣看着挤眉弄眼的钱进。
钱进挤了一通,一滴泪没挤出来。他来了个急转身,从裤兜掏出一根朝天椒,背对着他们,在掌心把朝天椒揉巴烂,抬起手往眼皮上抹。
“我Cao?”明礼拿着手里的保温杯砸他背上,“别以为背对着爸爸,爸爸就看不见你手里的小辣椒。”
钱进转身,一双眼睛泪汪汪:“爸爸,保温杯砸背上,疼。”
一个个戏Jing,什么他妈的saoCao作!
明礼摁着额角的青筋,抬脚从墙角的一堆废物里踢出来一箱火腿肠:“滚蛋吧儿子。”
钱进弯腰捡起地上的保温杯,在衣服上擦了擦,擦干净外面一层灰,恭恭敬敬放回桌上,这才去搬地上的火腿肠:“谢谢爸爸。”
“滚蛋。”明礼说,“出门甭说我是你们爸爸,丢不起这个人,为了一口吃的,至于吗?”
“不一样。”陆天枪说,“爸爸给的,吃起来分外香。”
“香是吧,信不信我下次尿你嘴里?”明礼抬起脚,在他们两个人屁股上各踹了脚,“滚回去把你们的食儿锁柜子里藏好,赶紧干活。”
“是,爸爸。”陆天枪和钱进抱着箱子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出息。”明礼骂了声,锁上办公室门去审讯室。
*
二楼走廊上传来一阵阵哭声,几个女警端茶倒水递纸巾在劝。
明礼瞅了眼,正是郑乐乐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失独家庭他见多了,再次见着,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郑母看见明礼,蛮劲撞开两个女警,哭着冲过来,噗通跪在地板上,抱着他的裤腿恸哭:
“领导你一定要为乐乐做主……我们乐乐还那么小,身体一直很好,没得过什么病,不可能会猝死……一定是有人杀了她,她不是自杀的,她下飞机还跟我打电话,有说有笑,怎么可能会自杀……”